退向一侧的李赭收住步子，反而朝他走去，“这门是为天下人开的，我站这么远也碍着你们，你家主子难不成有三个人那么宽”
“你说什么！”大汉作势拔刀，眼中充满威胁。
李赭注视他拔刀的手，不紧不慢道，“你只有怒气，没有杀气。如果你不准备杀人，就不要拔刀。把刀当成门面，是辱没了刀。”
大汉被毡帽下冷冽的目光镇住，刀没有拔出来。
“这位朋友好像对刀很有研究，在下楚人杰，未请教！”
说话间，门外走进一位翩翩少年，十六七岁上下，面如白玉，轻摇折扇，扇口描金，花鸟并茂，锦衣玉服，一副世家公子气派。
和他并行的少女略小，轮廓分明，貌美非常。一身黑衣劲装，勾勒出傲人曲线，愈显英姿勃发，腰间分悬两把佩剑，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楚人杰嘴上客气，投过来的目光充满挑衅，满是大家族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李赭看在眼里，心下立刻有了判断，楚人杰在追求身边的少女，要在美人面前树立高大形象，博得芳心。
这些世家子弟就是欠教训，但想到今天的目的，李赭不想多事，当即说道，“请教不敢当，告辞。”
转身欲走，却听楚人杰在后面漫不经心道，“慢着，挡了楚家的路，走得那么容易么？”
李赭不想惹事，但也从不怕事，此时有些不悦，回身说道，“朋友想怎样？”
楚人杰“啪”地合上折扇，对着大厅扫了一圈，仰头高声道，“只要你磕头认错，今天的事，本公子就当没有发生过。”
白蟒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楚家，没人怀疑他说话的分量。
客人们见苗头不对，纷纷向周围散开，不想引火上身。
李赭却哑然失笑，徐步走向他，边走边说，“少年郎，说话留点余地。赤雷七阶，没你想得那么高。楚天舒武功虽说不错，但也不见得天下无敌。”
走到楚人杰跟前，冲着他鼻子说道，“你根基不稳，强行突破到七阶，已经伤及五脏六腑，继续急功近利，不出半年，休想再和人动手。我不占你便宜，三招，三招你还能站着说话，今天的事我不追究。”
一番话说出来，众皆哗然。
公然叫板楚家的人，这人想死了不成，一时议论纷纷，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楚人杰见楚家名头都罩不住，心中已是忐忑。再加上对方三言两语道出他的隐疾，洞若观火，简直和师傅说得一模一样，更是震惊不已，不免忌惮起对方身份。
可是美人在侧，此时万万不能犯怂，他极聪明，当下大喝道，“大胆狂徒，胆敢侮辱楚家家主，报上名来！”
楚家家主楚天舒，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
李赭思索片刻，续而用近乎凝滞的语调说道，“狼山夜向晚！”
喧嚣的大厅，忽然安静下来，犹如一群起哄的鸭子，忽然被掐住脖子。
所有人停下交谈，看怪物一样看向李赭。
没人听过夜向晚这个名字，对于“狼山”，却是如雷贯耳。
狼山远隔东海万里之遥，处于中原腹地，是一片广袤戈壁，常年风沙，不见雨露，走兽难活，是中原大国流放死囚的地方。
有资格关押在那里的罪犯，据说个个悍不畏死，罪大恶极，天理难容，虽死不能赎其罪。所以刺上刺青，加以禁锢，终身不能离开，年复一年经受折磨。
万年来狼山禁制牢固，从没听说有人越过雷池。犯人脱逃只有一次，已是一千年前，还是意外中的意外。
一声冷哼打破凝固，那少女鄙夷地瞄了一眼楚人杰，走前几步，玉手按在刀柄上说道，“狼山之人，脸上都有狼头刺青。亮出来吧，让我们这些东海野人开开眼界。如果有，你说你是神仙我都信。如果没有，多言无益，亮刀吧，楚晚晴接下了。”
楚晚晴和楚人杰这等旁系不同，乃是楚天舒亲生女儿，胆子大了许多，在白蟒城并未怕过谁。
看见楚家二小姐上场，人群又炸开了锅，东海才女楚晚晴亲自出马，绝对是重量级新闻。
李赭看了看她，又看看楚人杰，讪笑道，“竟然是橙渎二阶，怪不得傲娇如此，你倒是有这个资本。小小年纪，不简单。”
“杀鸡岂用牛刀，何须晚晴出马，让人杰来会一会这个狂人！”楚人杰清楚，再不站出来，将永远失去追求楚晚晴的资格。哪还管的了有伤在身，急忙开口请战。
本以为楚晚晴知道他有伤在身，会礼节性阻拦一下。谁知，楚晚晴立马退后一步道，“很好，别丢了楚家的脸。”
李赭心中好笑，这楚人杰真是自作多情，在楚家大小姐眼里，他根本连备胎都算不上。
楚晚晴天资不俗，年纪轻轻就达到橙渎二阶，足足高出李赭六阶之多。若公平对决，毫无胜算。
李赭何等眼力，岂会不知道。
之所以敢口出狂言，只是为枭铁营造声势，此间掌柜看见了枭铁，不可能让人动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
不过，对楚人杰的三招之约，他倒不是信口开河，使出压箱底的功夫，以伤换伤，绝对能够做到。
一般来讲，两名武功不相克的武者，修为越高越有优势，高出三阶则很难取胜，赢得了高出五阶的对手，那都是万中无一的怪胎。
僵持之际，远远传来连声娇笑，尚未见到人，先闻到一阵香风。
“晚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不先给姐姐打个招呼？”
内堂转出一名美人，长裙席地，仪态万千，未语先笑，却于人没有忸怩做作感觉，只觉分外亲切。
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姿色和楚晚晴各有千秋，唯独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容光焕发，一身丝绸红裙，酥胸半漏，火辣的身材，令人过目难忘。
楚晚晴微感吃惊，面色缓下来，露出灿烂笑容，“庄姐姐，你几时回来的？”
庄静雪轻摇腰身，越众来到众人跟前，轻拍楚晚晴香肩道，“妹妹来得合时，你要的琉璃刀鞘，姐姐在中原找到了，今早刚送到这里。配上你的‘陌上飞霜’，再好没有。你什么都别问，就当姐姐送你的礼物。”
楚晚晴大喜，嘴上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我……”
庄静雪轻拍她粉背，责怪道，“我俩姐妹，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楚人杰急忙附和道，“晚晴要的琉璃刀鞘，其他拍卖行都没有办法。少东家一出马，真没有办不成的事。”
少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