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宝儿与阮从双并肩从南屏中学出来。
与阮从双道歉，撒谎解释后，得到了谅解。阮从双拍拍她的肩说：“去吧，去吧，岑姨是挺惨的，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在夜总会扭腰扭臀的。”
“从双，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母亲！”岳宝儿被阮从双取笑的用语涨红了脸。
“天呐，有这样的母亲吗？从小把你丢在一边不管，见到面后还不准你喊她做妈，要喊成姨的。”
“她这样也只是为了能在夜总会混下去嘛，”岳宝儿讪讪地解释，“你知道那个地方，有孩子的女人，是不会被人点出台的。”
“好了好了，你的家事我听得耳朵快生茧了。”阮从双摆摆手，止住岳宝儿继续为岑巧辩解，“跟你说说我们家昨天发生的事吧。”
岳宝儿点点头，昨天听阮从双说过，她去见了哥哥的女朋友，不知道她们家人满不满意。
“那个女人的工作倒挺好，是电台的主持人。”阮从双开口，“可是，样子长得真是羞于见人！”
岳宝儿被阮从双的刻薄逗得扑哧一笑。
阮从双见岳宝儿赏脸，再接着刻薄：“难怪要去做什么电台主持了，那么张脸出来会吓死人的。”
岳宝儿止住笑，正色问：“那就是说，阮伯父阮伯母都不喜欢喽。”
“我这一关都过不了，更何况是我的爸妈。”阮从双说完，看了看身边恬静美丽的岳宝儿，眼睛一转，问道：“宝儿，那个姓纪消失多久了？”
岳宝儿眼尖，见到不远处傅亦凡靠在在车子上对着她露齿一笑，赶紧对着还在叽叽喳喳说不停的阮从双告别：“从双，我要买东西去岑姨家，你先走吧。”要是傅亦凡过来当着阮从双的面接走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阮从双说过，她最厌恶那些一到天黑就到路边街灯下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的性质与那些女人差不多，她一定会看轻自己。
“买东西？”阮从双扑哧一笑，“去看那个女人你还买东西，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吗？”
岳宝儿脸一板：“她好歹供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家里太穷，本来岳正良让她念完国小就出来找生计，是岑巧极力说服了岳正良，出钱扶持她读书。
“好吧，好吧，”阮从双拍拍岳宝儿的肩膀，“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你去买，我自己一个人搭电车回去。”
“嗯。”岳宝儿点点头，赶紧向着傅亦凡停车的地方走去，恰巧旁边有家糕饼店，她看看还站在街边等车的阮从双，闪身进了糕饼店。
傅亦凡见她无视自己从身边走过，眉头一皱，便跟着一同进了店。
“干什么，到我家去还要买东西吗？”从岳宝儿身后搂住了她的细腰，他低头在她耳边轻笑。
岳宝儿被他的动作一惊，红着脸看了看店里柜台后的店员，小心地挣脱了他，扯谎道：“是呀，是呀，买些糕点带给苏嫂。”自从跟了傅亦凡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善于撒谎了，或许她的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坏女人。
“不是买给我吗？”傅亦凡松开搂住她细腰的手，改成牵手。
“你想吃也可以。”岳宝儿红着脸，对店员说：“请给我各拿一包凤梨酥、芙蓉糕。”
店员从柜台下拿出两份包着油布纸的糕点用麻线绑好交到了她的手上。
傅亦凡抢在她前面开了钱，拉着她往外走去。
她看了看路上等车的阮从双，见她没注意这边，赶紧低头钻进了车子。
傅亦凡坐进车，见她穿着自己买的衣裙，崭新得还有衣服的折印，夸奖道：“穿上我给你买的新衣服，整个人都变精神了。”
岳宝儿局促地理了理裙子：“你自己说过，要是我再穿旧衣服，就要当街把我扒光的。”
不知什么时候，她对傅亦凡的态度从漠视、敌对过渡到了竟然可以与他和颜悦色地谈话。
“这你也信。”傅亦凡启动车子，“我的女人能在大街上光着身子吗？”
车子驶进了公馆，停在了小洋楼下。
苏嫂听到响声，出门来迎接。
苏嫂是傅公馆唯一的女佣，一丝不苟地梳着一头古旧而花白的大辫子，斜垂在前胸。
本来满脸喜色地来迎接傅亦凡，却见到了岳宝儿也一同出来，脸色一僵。
傅亦凡接过岳宝儿手提的糕点，交给了苏嫂：“苏嫂，你看岳小姐多有心，来这儿还给你带了礼物。”
苏嫂接过，用鼻子哼了一声：“多谢岳小姐了。”
岳宝儿有些热脸贴到冷屁股的难堪，不知苏嫂为何对她总是冷嘲热讽抱有成见。不过想想也是，她的身份那么尴尬，在老一辈的眼中，统一被称之为：不正经的女人。看来自己与岑姨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已。
“苏嫂，快为我们准备一顿晚餐，最好配有红酒。”两个女人的暗涌傅亦凡并未察觉，牵过岳宝儿的小手，越过苏嫂向大门走去。
傅亦凡一直将她带上了楼，进入了那间一片深红的卧室。
岳宝儿一进这房间，立刻手脚冰冷，木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这里有她最屈辱的记忆，就是在这张床上，她由少女变成了女人；就是在这里，他带她远离了平静的生活。
傅亦凡从落地衣柜里拿出装着旗袍的礼盒，丝滑的手感，艳丽的花色，让他一见到这件衣服就开始想像着岳宝儿将它穿在身上，衬托得皮肤白皙光滑。
关上衣柜门，见里面岳宝儿的倒影脸色苍白，身体僵硬，对着镜子里的她一笑：“宝贝儿，要不，我开点音乐？”没等岳宝儿回应，就走向桌子边的留声机，将磁头放在不断旋转的唱片上，咿咿呀呀的女声就从大喇叭里飘了出来。
傅亦凡站定在岳宝儿身边，现宝似得将礼盒打开：“宝贝儿，为我穿上它吧。”
岳宝儿苍白着脸，看向那件旗袍，如艳丽张狂的宝蓝色，上面用白色丝线绣着月季，两边开叉，一直延伸到大腿跟部。她急忙摇头：“不要，我不穿，好羞人。”昨天买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过。
“宝贝儿，那你就是想精光的什么也不穿吗？”傅亦凡把旗袍丢到床上，对着她露齿一笑，“过会苏嫂准备好饭菜，你就光着身子跟我下楼吧，我会很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