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自己没接到孩子，又担心孩子第一时间没看见自己，着急的家长们都挤作一堆。左推右搡，前挤后拥，比菜市场还热闹。顾以湘刚开始还好好地站在门口，没过一会儿，便被挤到了人群外。
她作势要往前面走，再融入人群。可她不知道林思楠的孩子长什么样啊，挤进去也没用，于是站在外面等。
孩子们接二连三地被父母接走。顾以湘站在不远处，林思楠背对着她，一身黑衣，肩背宽阔，挺拔之姿。好像无论他在哪里，人潮有多拥挤，她都能一眼望见他。
不过一会儿，鹤立鸡群的林思楠突然弯了腰，将一个可爱的男娃娃抱起，缓缓朝着她走来。
男娃娃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以湘：“思楠爸爸，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顾以湘因一声“漂亮姐姐”不禁对男娃娃多了几分好感。他圆圆的脸蛋上，鼻子小巧挺拔，嘴巴粉红嘟嘟。俊秀的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伶俐机灵劲儿。长得的确跟林思楠有几分相似。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好像又低落了一些。
“一个朋友。”林思楠声音淡淡的，随意得就像在说“天气不错”。
思楠和她是朋友吗？曾经没有当过朋友，现在好像也算不上朋友……可能只是应付小孩子的借口。
“哦……”男娃娃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攀附到林思楠的耳边，用手捂住了林思楠的耳朵，放轻了声音问道，“是女朋友吗？”
林思楠扫了一眼顾以湘：“不是。”
“哦。”男娃娃似乎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他脸上又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漂亮姐姐你好，我是林言，很高兴认识你。”
顾以湘没有听见林言向林思楠说的悄悄话。但她总觉得那是关于她的。有什么样的问题能够回答“不是”呢？
林言向她伸出了肉嘟嘟的手，顾以湘轻轻握了上去，软软的像团子一样，亲切笑道：“你好，林言，我是顾以湘，也很高兴认识你。”
大概小朋友的话都很多，林言也不例外。他一路上兴高采烈地将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如数家珍般讲来，林思楠间或应答几声，一大一小画面倒是很和谐。只有她仿佛是多余的。
宽阔的人行道上，顾以湘走在两人身后一些，看着前方和谐的一幕，心中的失落夹杂了一些感慨，五味杂陈地翻滚在一起。
行到一个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交通信号灯还有三十秒才绿。
林思楠的车停在距离幼儿园一条街外的商场地下车库，他们要穿过这条路，到对面不远的地下车库去。等绿灯的间隙，林言不让抱了，要自己下来走路，扯着林思楠衣袖一角问道：“思楠爸爸，妈妈今天为什么没来接我？”
林思楠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耐心：“你妈妈今天下班晚，我们现在去找她。”
听见两人对话的顾以湘忽然愣了。他们，现在是要去找王雪？
“哦……那顾姐姐今天也要陪我过生日吗？”小孩的声音稚嫩又单纯。
此时交通信号灯转绿，“滴滴滴”地响起来，站在马路边的人一瞬间都动了。林思楠一时半会并没有回答林言的问题，而是牵着他往前方走去。
前后左右的人擦着顾以湘的肩而过，她回过神，跟上身前的一大一小，向红绿灯对面的商场走去。原来，今天是林言的生日。她当然不去，她以什么理由和身份去？她迄今为止没弄明白林思楠为什么要让她和他一起接林言放学。
道路不长，十几秒便能走到。顾以湘和林思楠慢了几拍，走在人群后头，前方的行人已经散尽。
林言突然大叫一声“妈妈”，朝前方激动地挥了挥手，像一匹小马驹一样，撒了步子向对面跑去。路的那一头，近树下站着一个雪白衬衣、长发及腰的女人。
王雪一把将奔来的林言抱起，在他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她刚从公司下班，知道林思楠和儿子会从这条路经过，便提前到这里等了。林思楠依旧老样子，过个马路不慌不忙，永远云淡风轻。这次，似乎旁边还跟了一个女生？
女生跟在他的后面，有些乖巧。王雪笑了笑，他终于开窍了？
待看清那个女生的长相，她惊呼出声：“顾以湘？！”
她回国了？什么时候？
“咦？妈妈也认识顾姐姐吗？”林言搂着王雪的脖子，疑惑地问。
何止认识，简直化成灰都认识，是那个抢了她初恋，毁了她初恋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