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天爷注定了要我命丧于此，何苦再给我拉个陪葬的呢。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人们总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别管我，快跑，会死的！”几乎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我才对那个男人吼出了这么一句话。
偏偏这男人竟是个死脑筋，听了我的话不仅不跑，反而唇角上扬。他居然笑了，死到临头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果然，男人不明所以的笑容成功引起了林立的注意。
林立转向男人，眼中看见的似乎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足以一解口腹之欲的饕餮美味：“啧啧啧，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更美味的。”
男人并不理会，只是面无表情地又重复问了一遍：“哪个畜生弄坏了我的店门？”
林立嘴角抽了一抽，眼露阴翳，声音听起来暴躁了几分：“别想着其他没用的了，乖乖被我吸干吧。”
“看来是你干的。”肯定的语气。男人面色微黯，原本散漫冷漠的脸庞，顷刻间染上滔天的厌弃，“赔钱，还是赔命。”
“你有病？”
“你有病？”
我和林立居然异口同声。
这男人长得相貌堂堂，脑子却不大好使，黄泉路上有这么个人作伴，想想都刺激。
林立显然不愿和他浪费口舌，将一双利爪举到脸旁，尖巧的舌尖缓缓舔舐了一圈自己血染殷红的薄唇，从胸腔里冒出“嗷呜”一声，径直往男人正前方冲了过去。
小心！低呼尚未出口，却见男人足见点地，身形一动，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出现在林立身后。他扬着下巴，颇是傲慢嚣张，等林立惊觉正欲回头之际，男人抬起的一手，已经准确无误地刺进他后心。
骨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男人一身，当他的手从林立身体里抽出，掌中握着一枚还在跳动的心脏。男人的手掌微微用力，就见这枚心脏应声爆裂，自他指缝间溢出，沿着精壮的手臂蜿蜒而下。林立的身体也同这枚碎裂的心脏一般，霎时灰飞烟灭。
可男人依旧是面不改色，仿佛只是捏死了一只小虫子那么轻松。
店铺里头重新恢复沉静，如果不是这满目狼藉触目惊心，谁能想得到就在几分钟前，我正面临一场人生中最大的灾难？虽然往后的日子这样的生死一线都不过成了习以为常的小场面，但那都已经是后话了。
至少在当下，我真是以为自己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心如死水了！
如今当林立消失，男人弹指一挥，他身上的刺眼鲜红尽数除去，宛如崭新衣衫一尘不染，再挥手，凌乱破损的店铺也瞬间焕然一新。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世界安静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想起来还有个蜷缩在墙脚，狼狈不堪的我。他向我走过来，面上一派波澜不惊。
一双修长挺直的腿在我跟前停下，他蹲下身，仍是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我有些费力地仰起脖子，对上他幽深的黑瞳，那里面就像是一个黑洞，要将人狠狠吸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莫小白。”靠得太近了，我咽了口口水。
“嗯，好养活的名字。”他说。
“……”是我看错了？他好像笑了笑，转瞬即逝。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