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暮睡至半夜，突然觉到一阵异样，正待起身却觉颈间一凉，江语暮又缓缓的躺到枕头上，那触感，应该是极锋利的匕首吧？
江语暮看着坐在床边的黑影，试探的开口：“沈大人？”
那人却并未出声，只是缓缓的用匕首轻轻挑了江语暮领口一下，只一个小缝隙，便能瞧见江语暮肩头缠绕的厚厚的细布。
“昨晚救了你的人是谁？”果然是沈尊豪！
江语暮感觉匕首的刀锋又移到了颈部，只怕是自己稍微一动便会血溅当场。
“沈大人又为何半夜去城外祭拜？”江语暮不答反问，她没有点名杜越的名字，杜越的坟前只立了一块空白的石碑，除了西卫的人应该不会有人特意半夜去祭拜，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敢认定沈尊豪就是西卫的人。
“孤城遥望玉门关。”沈尊豪这句一出便打消了江语暮对沈尊豪西卫暗探身份的一切怀疑，暗探之间虽互不相识，但却有句暗语能够让彼此相认，只是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敢冒险，毕竟暗探们的多疑让他们基本上不相信任何人。
“万里长征人未还。”江语暮对出下句，上辈子除了南容泽，她不认识任何一个暗探，这一世重生之后，她原想找到上辈子出现在爆炸现场的所有暗探，却还没来得及考虑怎样行动就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东卫给了你什么好处？”沈尊豪冷冷的问，手上的匕首又被施了几分力。
“东卫？”江语暮疑惑，“为什么沈大人会认为我是东卫的人？”她明明已经对出了暗语。
“如若不是，那你为何不去同新指挥接头？”指挥是暗探对接头人的称呼，
沈尊豪猜到自己暗探的身份江语暮还不觉得什么，听了这句却很是吃了一惊，为了保证暗探的安全，指挥是不会向暗探透露其他暗探的消息的，为什么沈尊豪会知道自己没去接头？
“沈大人知道这么多，那您是东卫的人？还是藏在西卫里的细作？”江语暮冷静下来问道。
“这是贼喊捉贼？”沈尊豪冷笑，“我就多余问你！”
说着沈尊豪就打算动手，江语暮忙说道：“沈大人要对自己人下手？”
“我问你这么多问题你一个也不回答，我怎么相信你是自己人？”虽然这么说，沈尊豪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可以坐起来说话吗？”江语暮一动不动的躺了半天，很是难受，“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你认为我还能跑了不成？”沈尊豪似有所犹豫，江语暮又加了一句。
颈间的匕首移开了，江语暮深呼吸了一下，这才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那就老实回答问题，”沈尊豪开口说道，“昨晚救你的人是谁？”
“沈大人，不如这样，你我轮流回答对方的问题如何？”江语暮对沈尊豪也是诸多疑问，实在不甘被胁迫着只解答沈尊豪的问题。
“你觉得你有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沈尊豪嘲讽道。
“如果沈大人真心想杀我，我恐怕没有跟沈大人说一个字的机会，”江语暮沉着道，“既然沈大人没有在一进屋时就动手，说明我对沈大人来说，可能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你的价值便是回答我的问题，不答便毫无价值，毫无价值的后果你清楚吧？”沈尊豪威胁道，又将手中的匕首刀尖对准了江语暮的脖颈中间。
江语暮低头看了一眼那道寒光，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我怀疑西卫里有东卫的人，所以我信不过任何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回答沈大人的问题？毕竟沈大人身上也有很多疑点不是吗？你知道我暗探的身份，又知道我没有去接头，如果你只是一名单纯的西卫暗探，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不是吗？”
沈尊豪冷笑，笑中又透着不屑，好像江语暮问了多愚蠢的问题似的，可是如果不解答，恐怕二人会互相盘问到天亮，于是又放下匕首简短解释道：“我知道你暗探的身份是因为火灾那件事是我亲自处理的，知道你没有去接头是因为我就是新任指挥。杜指挥出事之前已有预感，指定了两名新的指挥，我与另一名已经见过面，据他说到现在只有一名男性暗探与他接过头，所以我断定你没有前去接头。”
原来有两名指挥！江语暮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可仔细去想却颇为合理，杜越发生火灾，西卫必定会让自己人处理，而若真的是另一名指挥，也难怪上一世早就与陈领接头的江语暮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江语暮还是无法完全信任沈尊豪，就算他是西卫的人，就算他是接替了杜越的指挥，也不能认定他不会是出卖西卫的人。
看到江语暮若有所思的沉默，沈尊豪也有些失去了耐心，他今天刚刚怀疑江语暮是前一晚跟踪他的人，可是他想不通江语暮跟踪他的理由，从瓦砾中找到她时，她明明已经人事不省，不可能有机会猜到他的身份。还有另外一个他特别想知道但是江语暮一直没有答的问题便是，昨晚救下她的到底是不是南容泽。
经历过火灾的南容泽也是他救下的，彼时南容泽还算清醒，凑到沈尊豪耳边说：“杜指挥的尸体不要动，那名女子的放到工部衙署附近，找个人来代替我，只当我已经死了。”
沈尊豪对南容泽的交代颇为不屑，同为暗探，谁又能命令谁呢？可南容泽却从怀中摸出了西卫的令牌，西卫只有一块令牌，是西卫长交给最信任之人的信物，所有暗探必须见牌听令。
沈尊豪在忙着去办南容泽交代的事情时，南容泽却不见了，又过了些日子，有西卫的密信传来，指使他将南容泽的名字加到西平桥事件中，从此削去户籍。
他一直在追查南容泽的下落，又觉察到江语暮没有接头之后便对她产生怀疑，怀疑是南容泽暗中所授，可如今江语暮三缄其口，他也唯有想方设法的试探。
“你也不必去接头了，以后我便是你的指挥，眼下有个任务给你。”沈尊豪思量着再次开口。
江语暮看向沈尊豪，她仍是不信他，可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当务之急是活下来，然后找到南容泽，只有找到他，她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有一份绝密的建造工图存放在工部，”沈尊豪虽然看到了江语暮的双眼中仍是怀疑，却也只能布下任务，“你设法找出来。”
“什么图？放在工部什么地方？”
“只要看到你就知道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图，”沈尊豪从上一级指挥那里接到的就是这样的任务，只说寻找一张绝密工图，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放在什么地方就看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