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条，就是一千八百块？”我问老米。
老米还没等回答，万能彭却插话道：“我们要不要再去别的小区跑一趟？”
“别的小区？你去研究过路线么？”老米问万能彭。
“那倒没有，不过我看那边有个小区跟这个小区差不多，也是有一个栅栏……”
老米打断道：“不要说‘差不多’，你至少要把这辆车开过去看看才行。”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万能彭跃跃欲试。
老米反问：“昨天我们说好了今天只做这一次，为什么要改变计划呢？”
“我就是觉得反正都出来一趟了，不差多去这一个地方。”万能彭应道。
“为什么不做好计划再行动，计划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说是不是，高迪？”老米转而问我。
我一愣：“哦，确实……确实是很重要吧。”
开着车的万能彭听了这话，气场一弱：“好吧，我们还先是回去吧。”
老米盯着我：“我猜，你举报付添义，也是做了详细的计划吧？”
“做了一些。”
“你知道么，高迪，你打开那个网页后，我只知道你的技术必然是我们需要的。可是当我看了你的搜索记录，又查了一下付添义的那个案子之后，我才发现，你简直就是最适合的人。”
我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老米又开口道：“喔，会不会是‘加入’这个词让你有些误解，不如我用‘合作’这个词。我希望你明白，我邀请你来，并不是要你听从我的命令，而是要你和我、和我们合作。你可以用你的技术帮助我们，我们也一定有可以帮到你的技术。像伪基站这样的的东西，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提供。”老米说着指了指后面的那台机器。
老米的确是个有说服技巧的人，似乎他说的每句话都能切中我的要害，我虽然并不需要这台伪基站，但是我却十分喜欢老米组的那台计算机。而且我知道，老米一定还有更多我不了解的东西。
“我们可以试着合作一段时间。”
老米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车继续行驶，我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思瑶把帽子撸了下来，我于是第一次看到她整个脑袋：她蓄了一些头发，但是不太长，在脑袋上面扎了一个丸子。她正低头看手机，我注意到她后脖颈上有一个纹身，是一个精致的六角星。
她注意到我在看她，抬头直直的盯着我，也不说话，就看着。
她的眼神让我略感尴尬，于是我说：“六角星不错。”
“是六芒星。”她更正道，还是那独特的沙哑嗓音。
“六角星和六芒星……有什么区别么？”我喃喃自语。
“你该刮胡子了。”董思瑶答非所问的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看手机，我看到她在玩口袋妖精——这款游戏大陆没有引进，国内要玩的话，需要挂国外的IP，还要用软件虚拟定位，这些操作都需要深度更改设置，是一个比较麻烦的过程，但尽管如此，对于董思瑶能玩这款游戏，我竟然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
老米在一旁说：“其实并没有区别，但是，同样是高利贷，P2P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会好听一些。”
我觉得老米说得好有道理。
车很快开回了那个停车场，万能彭让我帮他拿着那三根‘苗子’，自己搬起机器，吭哧吭哧又回到了四楼的那个房间。
收拾停当，老米开了电脑，说让我帮他看一个代码，看看‘有没有门路’。
我坐下来前后审视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通讯录同步APP的完整代码。主要功能就是把本机的通讯录数据存在云端，等到换手机的时候，可以直接下载下来取用。这款APP比较流行，我见许多人用过。
“你想要我干嘛？”
“能不能把数据引过来？直接入侵也行。”老米问我。
“你要数据干嘛？”我追问。
老米指了指那台伪基站：“我还要用那玩意儿至少十次。我想降低一些风险。简单来说，就是把深圳所有警务人员——最好连同所有公职人员，把他们的号都排除在外。”
“你的意思是，入侵这个软件的数据库，然后找出其中警务人员的名字？但是我们要先有警员名单才行。”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老米说着点开了一个Excel表格，给我看了一份名单。
我略感诧异：“你入侵了公安局的数据库？”
“没那么复杂，深圳每个警局，都会把警务人员名单挂在网上，我复制下来的。”
我想了想：“那如果重名怎么办？”
“全部排除在外。”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老米的意思：宁可错删一千，也不冒险乱发。其实我对此比较认同，这玩意儿其实跟入侵很相似，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需要一点时间。”我说。
“多久？”
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干，所以条件反射般的想出了几种入侵方案，但是这些方案都需要进一步尝试，于是我跟老米说：“如果我能用你那台机器的话，最多两个小时就够了。”
“你随时都可以用。”
“我有个问题。”我忽然冒出个疑问：“你这机器，有名字么？”
老米看着我，没说话，好像没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像什么‘泰坦’、‘蓝色基因’、‘太湖之光’什么的，国内外的超算，都有名字。这个虽然说不是超算，但是，也是个大家伙。”
老米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还没想过给它起个名字，不过，万能彭倒是给它起了一个。我觉得还不错。”
“你给它起的什么名字，万能哥？”我问正在鼓捣机箱的万能彭。
万能彭抬起头：“源最。源代码的源。”
“罪恶的罪？这名字倒是挺酷的。”我说。
“不，是最好的最，意思是源代码的最好运行地。”万能彭更正道。
老米很开心地举起双手：“不如就用罪恶的罪，我觉得用这个字不错。”
万能彭举起手中的螺丝刀：“我没意见。”
“那么它就叫‘源罪’了，是你起的名字。”老米指着我说。
没想到我随口一问，竟然给这个机器改了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