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邪魅的男子倒在鹿台边缘，顺势抬起头看着不知道多遥远的苍穹，对着身后仰面躺着的黑衣少女倾诉，“到底……这个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呢？”
感受到周围逐渐强烈起来的灵气波动，男子转头看过去。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黑色发丝朝银白色转变，但是可能因为灵气不够的原因，还未完全变成银白色又慢慢加深——恢复了黑色。不过，仔细看看的话，已经比原本的纯黑色淡了很多。
“啊……还要多久啊……”男子转回头，相当无聊地嘀咕着，“江家的小子啊，你的速度能不能再快点儿呢？”
不然……你可赶不及亲自，吻醒你的公主了哟……
低低地笑着，男子化作金色的光点，回到少女的身体内。
准确来说，是精神识海之中。
鹿台之上，只剩下因为灵气聚集而散发出的波动，再无其他。
而此时步入光圈的江寒夜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失重感。
第二色界十八天，第十四重观明端静天。
“真是……”江寒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第三重了。”
从皓霄那里得到的关于其他三十一重天的闯关消息。除去已经闯过的虚无越衡天以及根本不需要设置守关者的第三十三重天——也就是离恨天之外，其他三十一重天，都设置了守关者。但是不要以为单纯地依靠武-力就能够闯过去的，在三十三重天之中，还是有不少异类的守关者存在的。
他们不喜欢战斗，反而喜欢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同为第二色界的第十二重竺落皇笳天的守关者，她喜欢各种美食，是个货真价实的美食控。如果不是因为身为守关者没有那些所谓的固定假期，估计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吃美食了吧……
再比如第三无色界的第二十八重秀乐禁上天。这一重天的守关者在闯关难度上也是仅次于爱布置迷宫的虚无越衡天的守关者的。因为，这一重天的闯关方式是……听这家伙的音乐！只要听完这家伙弹出来的曲子，就算是闯关成功了……
而第二色界的第十四重观明端静天……自然也在这些喜好稀奇古怪东西的守关者之列。不过不同于前几位有些甚至可以说是怪癖的闯关方式，这位的要正常不少。
“血族，回答我的问题。”
江寒夜停下脚步。看着转角处出现的牛头人，“请。”
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三个牛头人了，每个牛头人都出现在拐角处，并且会向他提问一个问题。答对了，就会让开通路。如果答错……抱歉，他这才是第三个，还没出现那种情况。
之前回答的两个问题分别是——“四大基本自然元素是什么？”以及“四大自然元素的进阶是什么？”
风、火、水、土，这是四大基本自然元素。同时也是构成了这个世界最基础的四种灵力属性。
而其进阶则为：雷、炎、冰、木。
风化作雷，水火进阶，土生木……
江寒夜看着面前的牛头人，细细思索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问题。
“我只是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正好也是关于你们血族的。”牛头人扛着一把巨大的斧头，咧开大嘴笑了笑。只是那副样子，实在是让人没办法直视。
“请问。”
“为什么在血族发生那次著名的流血之月之后，新任的继承者——也就是当初那位上任的王，会手刃了他所有的血亲者？”牛头人笑得不怀好意，“这可是辛秘呢，你不知道也正常，不如就让我……”
江寒夜勾起唇角，“抱歉啊，我刚好知道这件事情。”
“……”牛头人的脸色阴郁下去，“说！”
“因为为了避免血亲者们推翻他，继承王位。因为，他本身就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才登上那个位置的。”江寒夜的笑意慢慢加深，“不巧，我当初正好在，看着他杀进了王宫。”
“不可能！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怎么可能……”不敢置信的牛头人立刻发出质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还没说完，就住了嘴。尽管脸上的神色还是愤愤不平，但还是让开了路，“你通过了，闯关者。只是接下来，可没那么简单了。”
“但我一定会到达终点。”
江寒夜摆了摆手，向下一个拐角前进。
不过说起牛头人，还是想到了希腊神话中的米诺陶洛斯啊……一样的迷宫，一样的……等、等一下，一样的？
喂喂，不是吧，难道观明端静天的守关者要凭借问题取胜么。啧，真麻烦。
第三无色界，第二十五重皓庭霄度天。
“希望那个小子能成功吧……”皓霄天将蹲坐在一个大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刚刚他跟江寒夜动手的地方——因为江寒夜已经进入到下一重天，所以这里原本因为两人动手出现的狼藉已经恢复原样。
“不然，就太可惜了。”
“啊啊，还要祝愿他不要遇到明镜那个喜欢提问的家伙。”
“不过遇到了的话还真是算他倒霉了。”
“啧，那家伙的问题……可还真是有够绕的啊。”
而此时的第二色界十八天，第十四重观明端静天。
“血族，最后一个问题了。”牛头人放下手上的斧头，“再向前就是我的主人所在。我，是你最后的阻碍。我的问题很简单，你是从什么地方来，为了什么才到这里的？我只需要你的一个回答。”
为什么？
江寒夜皱起眉。
说实话，这个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是让他感觉到了为难。
因为……他弄不明白牛头人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而牛头人自己也说了，只要一个答案。
究竟是为了墨子璇才会出现在这“登天试炼”，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还是为了要到达离恨天救出莫流墨才努力前进出现在这里的。
他，第一次有了迟疑。
因为按照牛头人的狡猾，如果自己回答了一方面，他也完全可以说自己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进而，不允许自己通过。
啧。
果然难缠。
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并非是必死之局。
不是也有人说过，山不转水转嘛。更何况，他为什么非得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所以，如果这样的话……
“从我该来之处来，去往该去之处。”
至于这个“该去之处”嘛……一开始是因为莫流墨的要求以及自己的希望才去往天界找出救墨子璇的药物。而后来，是为了早日登上离恨天救出莫流墨……想要知道什么，就自己想吧。
“闯关者，你很狡猾。”牛头人充满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让开了。
“不过，既然你没有出现一次失误，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主人，可不是很好糊弄的，你最好还是遵从你的本心回答。否则……”
江寒夜稍稍抱拳，“多谢了。”
牛头人只是摇摇头，消失在江寒夜面前。
说来，一瞬间很短，但是对于一些事情来说，一瞬间又很长。
一生一瞬，一瞬一生。
似乎是闭眼之后立刻睁开的时间，云天却已经走完了自己之前遭遇过的所有人生。
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大人给的光球？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
自己刚刚是……
最后，愣愣地盯着自己双手的云天终于蹲下把自己埋首于膝盖之间。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做出选择呢？
并非是不明白，也并非是不清楚。但就是，没有办法再去面对……说他懦弱也好，自私也罢。但是，他就是这样的……
“既然这样……那便随了大人的愿吧……”
终了，云天——或者可以说是“夏云天”——还是做出了选择。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无奈。总是逼着你，做出一些抉择。无论那个结果是不是你心之所喜，都需要为了顾全大局。
就像是云天刚刚看到的那些，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以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自己走过的轮回，其实感觉上还是很奇怪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看到的，跟实际经历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哪怕，那些事情，你亲自经历过。
时间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它能让你硬生生忘记曾经受过的痛苦，只记得当下。它又是那么的恐怖，让你忘却一切你费尽心思不想要忘记的事情。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
但是更多的，是我们对于“时间”的感谢。感谢它让我们忘却了很多痛苦的事情，哪怕以后被迫再回想起来，也总比时时刻刻被折磨着要好的多。
不是么？
这边发生的状况，在“光球”中留存着一缕意识的莫流墨也会有所感应。再加上，此时又多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魄”。
“这小子是什么人？居然能成功从幻境里面摆脱出来，没有迷失在里面，还真是难得。”恢复了本体模样的魄懒懒散散地躺在精神识海上方，看着面前一块光幕，但是疑问还是朝着莫流墨发出的。
“九幽妖族少族长，夏云天。”
“他不是早就死了么。”魄的眉毛一皱，“在那次的纷乱中……为了救，呃……”
“不需要顾及。虽然云天为了救枫陨落，但是我后来将他送入轮回。这一世，是他轮回的最后一世。”
“那你现在……”
“他流落在外面太久了，也该回去了。”莫流墨瞥了魄一眼，“他可不能动。”
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的魄，“是、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