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签！”穆闻庭将通知书扔给护士。
“先生，你要是不签，会影响到医生救治病人的。”护士将通知书捡了起来。
闻言，穆闻庭深吸两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之气。本来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服，如今却给人一种那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血腥之气。
他红着双眼，缓步逼近那护士。
护士吓得愣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救不回里面的人……”穆闻庭指了指地面，“这家医院，我会让它夷为平地。至于你们，失业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都和里面那人的命系在一起。”
护士被吓得手软脚软，要不是扶着身后的墙，她可能真的会直接坐到地上去。
这人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还不快进去。”
穆闻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线传入护士的大脑，吓得她踉跄一下，连忙转身跑进急救室。
男人手中握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脉，她对他口中的这句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滴答滴答……
时针缓缓地转动，牵动着急救室内外所有人的神经。
三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李医生和曾医生双腿颤抖着走了出来，整个人都像飘在空中。
穆闻庭抬了抬腿，却没有迈开步子。他并不想听见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等到两位医生走到他面前，穆闻庭才抿着唇看向他们。
“先生……您夫人的命是保住了。”李忆淮声音虚浮，怀着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后怕感，“她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醒过来就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能做的都做的，作为一名医生，他已经问心无愧。病人的求生意志其实已经相当孱弱，把一个自愿踏入鬼门关的人拉回来，已是不易。
至于醒过来，哎……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或许，她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
穆闻庭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手术室的方向，苏涵正被护士推着出来，苍白的脸上没有痛苦，亦无安宁。
“孩子……没保住是吗？”
李忆淮被曾文扶着，无力的点点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嗯。”穆闻庭张张嘴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心口莫名的闷痛。
看着苏涵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身形竟然晃了一下。
助理想伸手去扶，而后讪讪收回手。在穆闻庭身边待了几年，他知道男人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穆总，沈庭他，他在路上一直询问夫人的情况。让我们得到消息通知一下他。”
“嗯。”穆闻庭眉间褶皱渐深，“帮沈家把他看好，别让人跑出来。”
“是。”
助理其实挺同情沈庭的，在他眼里，沈庭其实是关心则乱。
他为了苏涵触了穆总的逆鳞，最后被穆总送回沈家，现在估计正面对沈家家主的盘问，这段时间估计都没办法出沈家了。
“你最近都在这边守着吧，有情况通知我。”穆闻庭捏了捏眉心，将身上的西装脱了搭在手上。
“好的，穆总。”
一连三天，在医院守着的助理一直没有来消息。
自从那天回去，穆闻庭也没有再去过医院。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有点按耐不住心中那股冲动。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和钢笔，又一次拿起手机，划开手机看了看。
啪的一声，手机放回原处。
穆闻庭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歇了一会，他拿起外套，去了沈新柔那里。似乎只有到了柔柔那里，他才能相对少地想起苏涵。
悄无声息地，时间又过去了四天。
手机已经被穆闻庭握到温热，如今就算是有沈新柔在旁边，他都会走神。想到那个女人还没有醒，他内心就是一阵烦躁和恍惚。
“滋……”
手机一阵震动。
穆闻庭装作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是助理的。
“喂。”
“穆总，夫人醒了。”
“嗯。”
挂断电话，他终于有了一个去医院的理由。
病房外。
助理给穆闻庭交代着苏涵的情况。
“……夫人自从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吃，而且她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穆闻庭听得拧紧了眉头，他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见，她没有转过头来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缓缓地走到病床边，打量了一番苏涵。
她更瘦了，皮包骨头，脸上颧骨突出，没有丝毫血色，连嘴唇都是干裂又苍白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穆闻庭睥睨着病床上的女人，冷冷地说。
没有任何回应，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给不出任何回应。
穆闻庭怒火突起，他用力钳住苏涵尖尖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对着自己。
“看着我。”
无神的眼睛甚至无法聚焦，她眨了眨眼睛，但是仍然没有反应。
穆闻庭瞳仁闪烁两下，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松开手，深深看了两眼面前这个女人。而后转身对助理道：“去把医生找来。”
主治医生迅速赶来，李忆淮可惹不起这位大人物。
他给苏涵检查后，困惑地摇摇头：“身体上没什么不对，我现在让神经科医生来做个检查。”
穆闻庭眉心紧蹙，看了看活得像个死人一样的苏涵，心里一阵堵得慌。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她，他还等着问她十二年前的事情。
“去把精神科医生找来。”穆闻庭朝助理挥挥手，助理应声而去。
半小时后，医生苦着一张脸，摇摇头：“她这是抑郁症的表现，现在的她对外界产生很强的不信任感，所以封闭了自己。”
穆闻庭捏紧拳头，冷静地听着，他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心底流淌着一阵苦涩。
抑郁症么……
得了抑郁症，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