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马威 午饭刚过，张二就领着一个人牙子敲响了范添添的大门，两个人的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年岁不等的待卖下人。开门把人迎进来，范添添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中央，让人牙子按照年龄性别把人依次排开。
中午的时候天上就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花，现在明显有越下越大的气势，不是范添添故意难为人要给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而是家里的客厅根本就没办法让二十几号人并排而立，分成几组难免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范公子，你看看这些个人有没有能入得您的眼的，张二跟我说了您的要求，我可是把店里的人过了几遍才挑出来这些个模样性情都出挑的来。”说话的人牙子是一个四十左右岁叫刘嫂的人，身上穿着一套八成新的深墨色对襟棉袄棉裤，头上这个年代中年妇人常挽的发髻上插着一只赤金的发簪，至少也有一两重，跟范添添说话时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果然不管什么年代人贩子都是最赚钱的，范添添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显露出来。“张二办事牢靠，我放心，他既然托您办这个事，想必大嫂也是不会让我失望的。麻烦大嫂让这些人先逐个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范添添手里捧着一个小火炉，一脸诚恳地向人牙子说到。
“自我介绍？”当了十来年人贩子，刘嫂还是第一次听见“自我介绍”这个词，绞尽脑汁也没明白范添添让她干什么。
望着刘嫂向她投来的带着疑问的眼神，范添添恍然大悟后暗自嘲笑自己，这是买人可不是什么工作的面试。“就是让他们都说一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老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了，最擅长的是什么。”
“刚才公子的话听清楚了没有？那你们就把你们的名字、年龄、籍贯、最擅长什么向公子说一说，从右边开始吧。”说话间刘嫂已经换上了一副冰冷严肃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对着范添添喜眉笑眼的那张脸只是一具面具而已。
“小人叫王槐，今年十三岁了，家住保定府……”雪越来越大，像鹅毛一样落在院中众人的头上、身上，被范添添捧在手里的火炉已经没有什么热气了，冰凉的触感越来越强烈，范添添忍着身上的寒凉耐心地听完所有人的介绍。
她其实并不关心这些人叫什么来自哪里，她只是想通过这些人说话的语速和脸上的神情来判定哪些才是自己需要的人，通过刚才的观察范添添买了包括刚才那个叫王槐的少年在内的九个人，一共付给刘嫂一百九十两银子。
且不算范添添格外给的十两银子的小费，就是九个人一百九十两银子的价钱也比刘嫂预计多出了不少。一边接过范添添递过来的银票装好，一边低眉顺眼地向范添添说着吉祥话，心里想的则是以后要是能再碰上这样的主顾就好了。
送走张二和刘嫂，手里捏着九个人的卖身契，范添添扫视了一下站在院子里表情各异的八张脸，说了一句：“都进屋里来吧”后优雅地转身、步伐缓慢地向客厅走去。
跟在范添添身后的众人望着他们的新主子稳健的步伐优雅的身形，忐忑的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这个主子看来是个靠谱的。
把身契随手放在茶几上，范添添趁着还没有人进来赶紧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滚烫的茶水入口，又顺着喉咙流进五脏六腑，冰冷的皮肤上紧绷的毛孔渐渐打开，整个人舒服极了。
喝完整整一杯水，范添添才抬起头把目光放在早已经站立一排的众人身上。她是故意晾着这些人的，范添添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善良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她不想一开始就对他们善良。
“我不是男人”那八个站在屋里等了很久越等心情特忐忑的人，等来的他们主子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不是男人，你不是男人是什么？难道还是女人？
仿佛没有看到众人吃惊的样子，范添添又接着说：“秘密，之所以叫秘密是因为知道的人不多，如果有一天这个院子以外的人知道了范家二公子不是二公子而是二小姐，那么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咱们范家开了一座青楼，我想你们中间应该没有人愿意到那里去给我赚钱。”
不理会那些人眼中的惊惧，范添添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用茶杯盖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我其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们不做的太过分我是不会生气的。活做的不好，没关系，我给你学习的时间，但是忠诚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没有人能帮得了你，我要求绝对的忠诚，是绝对，不是一点儿或者一部分，在这个问题上我这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要了你们的忠诚，理所当然会回报你们所需要的东西，每人一两银子的月钱，一年以后表现好的升职加薪，以后年年如此。我相信你们当下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月钱是高还是低你们要比我清楚，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在江滨，我敢保证没有一家的下人会拿到你们这么多的月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