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的。”
顾墨宸低沉出声，看着苏婉初静静地躺在那里，血迹斑驳的床单是那么显眼。
这是流了多少血？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锋利的刀剑扎在他的口头，他从没有这么痛过。
就连睿睿生病时，他都不曾有过这般情绪。
“快给苏小姐特写！”
顾墨宸只听清了这一句，赚够噱头的声音刚落，接踵而至的喧闹，拉断了顾墨宸紧绷的最后一根弦。
“都给我滚。”
黯哑的警告从顾墨宸的唇齿间蹦出，他咬牙切齿。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顾先生……”
医护人员催促，顾墨宸竟然情不自禁地拦了下来，紧握住床单，声音沙哑地说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顾墨宸低下头去，深邃的眉眼紧抿在一起。
这叫他怎么相信，苏婉初死了？
医护人员下意识地挪动手术床，顾墨宸毫无征兆地嘶吼出来，“别动她！”
“顾先生，苏小姐已经死了，根据医院的规定，我们要把她移到楼上去！”
顾墨宸的心咯噔了下，只要一想到苏婉初永远待在那个孤独的地方，永远离开自己，他就再也冷静不下来。
“你们谁也别想带她走！”
“请顾先生配合我们！按规定只能由病人家属认领遗体！”
“我是她……”
顾墨宸怔在原地，医护人员的话如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他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卡在嘴边，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他是苏婉初的谁，连丈夫都算不上……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爱的是乔颜，苏婉初死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顾墨宸猛地回神，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消失在远处的漫无边际。
外面大雨滂沱，顾墨宸发了疯一样跑了出去，竭力尖叫，任由倾盆的大雨吹打在脸上。
原来湿透的感觉是这样，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
顾墨宸嘴角扬起一抹自嘲，他居然为会了苏婉初那个女人心痛。
“墨宸，你怎么能淋雨！”
乔颜撑着伞赶了过来，为顾墨宸遮雨，她想拉扯顾墨宸进屋，无济于事，觉察了几分，她说：“墨宸，睿睿已经醒了，他在找你呢，你看看他好不好？”
顾墨宸身子微僵，默许了。
“爸爸！”
浑身湿透的顾墨宸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都不愿去想，刚到门口，睿睿就蹦跳着下床跑了过来，抱住他。
他仰起小脸，精致的脸庞他早就看过无数次。
有那么刹那，他似乎从睿睿的脸上看到了苏婉初。
顾墨宸突然记起来，他跟苏婉初订婚后，有那么一段时光，她整天围着他转。
她给他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跟睿睿像极了，嘴角总是挂着清浅的笑。
顾墨宸的心都要化开了。
他想抱睿睿，想起自己湿漉漉的，不想让他着凉，生生地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睿睿乖。”
简单地叮嘱一番，顾墨宸离开病房，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走的瞬间，睿睿看到乔颜，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