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洗个澡,又被叫住。
“陆小姐,方便的话麻烦您把费用先续一下,昨天交的两万块已经用完了……”
“好。”陆醒恩看向梁玉琴,她马上垂下目光,偏过头去抹眼泪。
“我临走之前,给了我爸一张卡,卡呢?”她名字没多大希望,但还是问了句。
“可能你爸他,收起来了吧……我不太清楚。”梁玉琴支支吾吾的。
“呵。”陆醒恩冷了她一眼,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拎着包大步往缴费处走。
梁玉琴找她回来,哭哭啼啼的,就是为了要钱,这会儿再看不明白她就是真傻了。
虽然心里有气,可是还能怎办么?亲爹躺在重症监护室,她做不到像当年他们抛弃她,互相推诿那么狠心。
从医院出来,陆醒恩打了辆车,本想着先去酒店住一晚,明天再找个阿姨打扫房子,可却心不在焉的顺口报了家里的地址。
车在小区外停下,她才回过神,心想既然到了就去看看吧,走到楼下,习惯性的抬头看,竟意外看见了亮着灯的窗户。
陆醒恩以为自己看错了,停住脚步一层一层的往上数,数到十五楼,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手微微颤抖,把钥匙**锁孔,轻轻拧了一圈,“咔嚓——”
好久不见
温暖的灯光流淌而出,房间里弥漫着粥的淡淡清香,电视声音开的很大,综艺节目闹哄哄的。
陆醒恩习惯的把钥匙挂在玄关处,一垂眼,看见自己两年前穿的拖鞋被擦的干干净净,好好的摆在鞋柜旁。
“啪嗒——”厨房里传出关火声。
她顿时方寸大乱,扭头就想出去,手都触到门把了,突然想起这是自己家,有什么好躲的?
熟悉的脚步声,每走一步,她心里那根弦就不由自主的紧绷一分。
“恩恩,吃饭了。”亲密如常的语气。
陆醒恩卡在走与不走之间,脖子发僵的慢慢回过头。
只见凌佑手里端着个小砂锅,整个人硬邦邦的站着,氤氲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恩恩……?”
“你怎么在我家?”陆醒恩强做镇定,一阵头晕目眩,耳旁全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你……吃饭了吗?”凌佑愣了一瞬,把粥放到餐桌上,动作僵硬的像个机器人。
餐桌旁相对摆着两把椅子,其中一边乖乖的坐着只大号布偶兔子,白白的毛,粉红的眼睛。
凌佑捕捉着她的视线,迅速拿起那只兔子,有点尴尬的背到身后,“坐下一起吧。”
陆醒恩没有拒绝,低头换鞋。
“稍微等一下,还有个菜,很快。”凌佑同手同脚的往厨房走去。
她抬起眼,看到一个仓惶的背影。
“需要帮忙吗?”
“不用。”他手直抖,一枚鸡蛋磕了两次都没磕开,又想先给她倒杯水,结果一乱,把碗给打了。
陆醒恩走到厨房门口,崩飞的碎瓷片正好落在脚边,她弯腰想去捡。
“别动。”凌佑上前一大步,手在快碰到她时却顿了下,“别扎着你,我来。”
他蹲下,仔仔细细的收拾残片。
陆醒恩没说话,熟练的拿起刀,把几个洗好的番茄去蒂,切瓣,然后往锅里倒上油,烧油的同时单手打蛋,快速搅拌。
凌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神色复杂。
五分钟,一盘色泽鲜艳,酸甜可口的番茄炒蛋端上桌,他尝了一口,嘴角发涩的笑笑。
“你都学会做饭了。”
“嗯,以前看到噼里啪啦的油锅就怕。”陆醒恩吹吹勺里的粥,“后来习惯了,觉得也没什么难的,挺好的。”
气氛莫名其妙的突然安静,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连勺子碰碗的响动都没,两人之间比刚开始还要别扭。
陆醒恩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可这会儿根本食不知味。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对面那带着温度的目光,目不斜视的吃完粥,她起身逃进卫生间。
关上门的一霎,才长长的松口了气,双手撑着盥洗池,腿有点儿发虚。
缓了几秒,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强装镇定的脸其实早就僵的像个木偶。
接着,她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盥洗台,之前没有带走的牙刷和漱口杯还在那里,旁边多了个情侣款,还有两年前过期的洗面奶,沐浴露,浴巾……
样样件件,全部保存完好,干净整洁的摆在原处。
人生苦短
一时间,陆醒恩心里说不是什么滋味儿。
半晌,才顶着张僵硬的脸,若无其事走出去,凌佑已经在洗碗。
厨房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她在自己家里,竟局促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拉开冰箱门,想找瓶喝的,就听凌佑头也不回的说,“保温壶里有热水,你右手边橱柜里有茶和咖啡。”
冰箱里扑面而来的凉凉气息让陆醒恩的呼吸稍稍顺畅了些,看了眼摆放整齐的鸡蛋和蔬菜,她转手打开橱柜,心里纠结要不要开口下逐客令。
她有种自己才是‘客’的错觉,可既然回来了,她再跑出去住酒店就更奇怪了。
凌佑见她在走神,擦擦手上的水,给她泡了红茶,“没有蜂蜜,我平时不怎么吃甜的。”
“哦,谢谢。”陆醒恩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伸手去接又被烫了下。
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笑了笑,“累了吧。”
“嗯。”陆醒恩傻站着,这才注意到他深刻的侧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那是两年前她留下的。
“那早点休息。”
“好。”
不用她开口,凌佑自觉的拿起外套,陆醒恩注意到他脚上还是那双蓝灰色的拖鞋,有点旧了。
他站在玄关处,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赶紧低头,捧着杯子装作淡定喝茶的样子。
“恩恩,晚安。”
门轻轻关上。
下一秒,陆醒恩没骨头一样倒到在沙发里,瞬间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起手机,冲夏简宁兴师问罪,“他怎么会在我家?”
“啊?你说凌佑啊?”那边装迷糊。
“钥匙是你给的吧?他在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我都吓傻了你知道吗?”陆醒恩把手放在胸口,小心脏现在还咚咚乱跳。
“哦,当时不是挺着急么,我忘了……”
“你故意的。”
夏简宁“嘿嘿”笑了两声,“怎么样,两年没见,还有没有那种怦然心动,旧情复燃的感觉?”
“你老实说,他在我家多久了。”
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卫生间,一切细枝末节的痕迹都表明她家一直有人长期居住!
“也没多长时间,大概就……一年半左右吧,从他离婚那时候。”
陆醒恩有点儿头大,“你干嘛把钥匙给他?”
“房子空久了没人气不好,再说我也省心了不是……”夏简宁八卦兮兮的探她口风,“他现在人呢?”
“走了。”
“走了?”她音调立马高八度,“你们,都没发生点儿小火花啥的?”
“吃了个饭。”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陆醒恩转了个身,和那只布偶兔子面对面,想起刚进门,凌佑那句‘恩恩,吃饭了’应该是对它说的吧。
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它白白的毛和粉色的眼睛,似乎是和自己有点像哈……
电话那头,夏简宁还在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你说哈,你俩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别别扭扭的端个什么劲儿呐?初恋也没见矜持成这样的,听我一句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暗潮汹涌
陆醒恩又检查了书房和卧室。
那张不大的书桌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工作资料,桌角还有一小盆绿植,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他俩的合影,大学毕业一起去泰国玩儿的**,她抱着个大椰子,脑袋靠他肩上,咧着嘴傻笑的很开心。
卧室床单是简洁舒适的灰色,衣柜里他的衬衫,裤子,领带,所有衣物都按照色系挂的整整齐齐,一点褶皱都没有。
“这个变态的强迫症。”
陆醒恩拉上衣柜门,把自己扔到床上,伸个懒腰,鼻息间全是熟悉的气息。
她疲惫极了,可一夜都睡的不安稳。
恍恍惚惚的梦里全是凌佑,半梦半醒之间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却并不觉得心慌。
两年了,本来以为什么都淡了,可再见面,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陆醒恩听着林夕的【暗涌】洗漱淡妆,今天约了专家谈陆海成的后续治疗方案。
一开门,她吓了一跳。
凌佑像一只被主人赶家门的哈士奇一样,可怜兮兮的守在门外,听见响动连忙站起来。
相对无言。
愣了几秒,还是他先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嗓子哑的不像话,“恩恩。”
“你……干嘛?”
“恩恩,我怕你再不声不响,突然就走了。”凌佑突然眼眶发红,一下把她抱紧在怀里。
他的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就像传染一样,瞬间也把陆醒恩的心跳引的躁动。
“所以你在门口呆了一整夜?”陆醒恩条件反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往外推。
“别动,别动。”凌佑脸和鼻尖冻的冰凉,一下下无比眷恋的蹭着她的颈窝,“我的腿麻了,全身都麻了。”
陆醒恩像个木头庄子似的,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给他抱了三分钟。
“你起来。”她感觉耳垂有点儿发热,那货有意无意的就用嘴唇轻轻蹭一下。
“再十秒,你数着。”
“别不要脸了。”
“就十秒。”他固执的收紧手臂。
陆醒恩被抱的快喘不过气儿,挣扎无用,一脸冷淡的倒数,“十、九、八……”
数到‘一’,凌佑收回手,直挺挺的杵在她面前。
身高的差距使陆醒恩即使踩着高跟鞋也只能平视他干燥的嘴唇。
“恩恩,我无家可归了。”他微微低下头,一副求收留的样子。
“先进去换件衣服洗把脸刮刮胡子吧。”陆醒恩面无表情的侧身绕过他。
“你去哪?”他把家门一关,连忙调头跟上。
陆醒恩没搭理他,径直进电梯。
“你的车太久没开,得送去加油检修,去哪?我送你。”凌佑冲着镜子胡乱的扒拉扒拉头发。
“我叫了滴滴。”
“那多不方便……”
“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陆醒恩大步带风,这边刚拉开车门,那边,他已经四平八稳的坐在了副驾驶上。
司机师傅一看这俩人气场不对,明显在冷战,也不多说话,一脚油门就往医院奔。
期间凌佑手机响了三回,他回回挂断,垂眼飞快的回了条消息:会你们看着开,别再给我打电话。
发送,关机。
未来岳丈
专家对陆海成病情的判断还算乐观,敲定完治疗方案,陆醒恩总算松了口气。
凌佑倒是会抓准时机拍未来岳丈的马屁,她这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那边,专业护理师和做饭阿姨齐齐到位。
“我爸还在ICU,用不着。”陆醒恩不领情。
话音刚落,就见个小护士急匆匆的走过来,敲敲门,“王主任,6号ICU房的病人醒了,您去看看。”
陆海成醒了,但是神志不清,插着氧气管两眼浑浊没焦距,嘴里呜呜啦啦有气无力的,不知在喊什么。
陆醒恩把耳朵贴近些,从音调判断,他应该是在叫思琪的名字。
“思琪——”
“思琪——”
有痰卡在喉咙里,那一声长一声短的气音听上去就像再拉破风箱。
梁玉琴趴在他腿上大哭,“老陆啊,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
“我们现在要给病人做检查,请您保持安静。”旁边的护士提醒。
梁玉琴跟本不听,隔着被子,抓住他僵硬的手臂摇晃,“老陆啊,你快看看,小恩回来了,你跟她说两句吧。”
“病人情况还没稳定,您不要激动,这样,家属都先出去,在门外等,好吧。”
梁玉琴被个男医师半搀半拽了出去。
在病房外,拉着陆醒恩的胳膊不丢,“小恩啊,你看你爸这样,你能不能别慌着走,等他好点儿,陪陪他?”
梁玉琴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时候也不例外,只是那眼神儿格外热切,手抓的也格外紧,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阿姨,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叔叔的。”
凌佑当然乐得见陆醒恩留下,顺水推舟带点讨好的看向她,却被一个眼神杀瞪了回去。
“我家的事你少跟着掺和。”
陆醒恩这些年摸爬滚打,也不是白混的,梁玉琴打的什么心思,她不用拿眼看,心里就门儿清。
这么怕她一走了之,不就是要把烂摊子都甩给她收拾么?再往深里说点儿,为什么着急要让陆海成跟她‘说两句’?
不说破不代表不明白。
她只是懒得计较,默默把手抽回。
“小恩。”走廊转角,姑姑陆海兰快步小跑着过来,“你爸怎么样了?”
“刚醒,医生说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好就好。”陆海兰后怕的拍拍的胸口,“就赶巧了,你嫂子那边儿刚生,娘家又不在咱这儿,我这两头顾不过来。”
“表嫂生了?男孩儿女孩儿?”陆醒恩心情好了些,赶紧伸手抱抱她,“恭喜姑姑升级当奶奶了。”
“男孩儿,八斤二两,白白胖胖的,可好玩儿了。”陆海兰乐的直眯眼。
等夸完大孙子,才注意到旁边的凌佑,看一眼,再看看路醒恩,又看一眼。
“姑姑。”凌佑笑眯眯的点头,“恭喜您,这么年轻就抱孙子了。”
“啊,谢谢啊。”陆海兰嘴角有点儿不自在的弯了下,扯扯陆醒恩,“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大献殷勤
“你俩,又在一块儿了?”
“没。”
“那怎么……?”陆海兰朝不远处的凌佑望了眼,掩住嘴压低声音,“他离了,你知道吗?”
“不说他。”陆醒恩绕开这个话题,“我爸到底怎么回事儿,突然就这么严重。”
“哎!我正想跟你说呐,八成是让思琪那丫头给气的……”
原来陆思琪这两天不露面,根本就不是什么工作忙,是离家出走,失踪了!
“你爸也不说是因为什么事儿,晚上六点多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让你哥帮着找找,到八点就进医院了,你说这不是给气的?”
陆醒恩心底发凉。
一睁眼就‘思琪’‘思琪’的念,这哪是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