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然然暗暗，无尽前路。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只余凄凉。
经过一天多的跋涉，李朗终于来到了芜湖市。芜湖市是安徽省第二大城市，虽然城市的规划建设并不算好，但是发达的交通、娱乐，餐饮等行业，让这个城市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气息。
李朗从来没有走出过南京，此时站在陌生的街头，不知该何去何从。迷迷茫茫间，李朗竟然走到了闹市区中。
中山桥街头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人头攒动，李朗却丝毫没有归属感。背包已经空了一半，那还是他省吃俭用的结果。这样落魄的生活，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李朗决定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可是他自小流浪，也没有什么生存技能。想要找份工作糊口，实在是有些困难。
从街的这头走过去，是饭店、理发店、美容院、网吧，超市。从街的那头走过来，是饭店、药店、小吃店、洗浴中心、夜总会。李朗使用自己的脚，反复地丈量着脚下的街道。然而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任他驻足。
天空中的太阳，是不会等待任何人的。它按照自己的作息规律，逐渐往地平线以下沉沦。
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空，李朗无奈地叹气道：“看来今天又得睡桥洞了！”
就在李朗准备寻找桥洞的时候，他在一家饭店的门口看到一张红纸。那是一则饭店的招聘信息，上面写着招聘厨工、学徒、传菜员的招聘要求。虽然李朗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对于招聘信息里面的文字，还勉强应付得来。
虽然这家饭店给的工钱不高，但是包吃包住这样的条件，才是李朗最迫切需要的。李朗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家饭店，想要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
“你是什么文化程度啊？”也许是急需人手，饭店经理亲自招待了李朗。
“小学……”李朗怯生生地说道。
“哦……你的学历……”经理听了以后，有些迟疑地说道。
“没关系的，我有的是力气。只要包吃包住就好……”李朗害怕自己会被拒之门外，忙不迭地自降身价。
“我们可是正规企业，怎么能够克扣工人工资呢！”经理一脸严肃地说道。
“谢谢经理，谢谢经理了！”李朗见自己没有被拒绝，于是十分开心地向经历道谢。
“对了，你有身份证吗？”经理突然问了一句。
“这个……我没有……”李朗自小流浪，根本就不知道身份证为何物。
“哦，是这样啊……”经理听李朗这么一说，黑溜溜的眼睛开始在李朗身上转了起来。
“严格来说。没有身份证的话，我们是不能够收留你的……”经理好象很为难地说道。
“经理。我只要能够吃饱饭，有地方睡觉就可以了。真的可以不要工钱！”李朗急得满头大汗。
“哦……是这样啊……可是，不给工钱。也实在是说不过去的，那么你就先在我们这里当学徒吧。学徒可以包吃包住，虽然没有工资，但是一点零花钱……”经理一脸坏笑着说道
“谢谢经理，谢谢经理了！”李朗觉得能够有地方容身，已经是已经很满足了。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正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经理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忙着招待客人去了。
经理安排的学徒，把李朗带到了一间宿舍。这是一个拥挤的小套室，不到20个平方的小房间里，却要挤进去十几个人。此时天气虽然并不炎热，室内的空气却也是浑浊不堪。即便是门窗从来不关闭，里面恶劣的气味也无法完全消散。
“我就住这里？”李朗好奇地问道。
“是的。想要住好地方，你得成为大师傅，或者弄个小官儿当当。”小学徒没好气地说道。
“已经很不错了。我不介意……”李朗很开心地说着。
对于李朗来说，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是人间天堂了。虽然这里的气味不是很好，却也比自己身上发出的味道要好许多。
“这里的卫生间是公用的，你必须抓紧时间收拾好一切，不能耽误别人……”小学徒一脸严肃地介绍道。
“好的，我一定注意。”李朗唯唯诺诺地说道。
“好了，我还得去干活。你早点休息，明天早晨五点起来吃早饭，然后就要干活了！”小学徒说道。
“谢谢了……不过这晚饭……”李朗挠着头道。
“晚饭啊……你已经错过了。下午四点开晚饭。如果你要吃的话，得等到十点以后的夜宵……”小学徒冷嘲热讽道。
“哦，我知道了……”李朗知道对方看不起自己，他只有悻悻地找了一张空的床铺收拾起来。
床，是高低铺的架子床。下面的木板已经霉烂变形，轻轻的用手按上去，木板立刻发出咯吱吱的尖叫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李朗又尝试了一下，他发现上层的铺面，倒是比较结实。除了稍微有些潮气以外，也算是不错的了。被褥和床垫，那得在杂物间里去寻找。虽然陈旧，却还算干净。只是很长时间不使用，抓在手里有一种潮乎乎得感觉。
“如果能够拿出去晒晒就好了……”李朗看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颜色，只有无奈地一声叹息。
“今天的晚饭，是没有着落了……”抚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李朗发出了第二声叹息。好在背包里还有些东西，却也不能一次把它们吃完。李朗还指望着把它们留在关键时刻使用。
李朗打开了背包犹豫再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罐头和一块面包。看着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食物，李朗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节约一些。如果今天不能够找到工作的话，他很快又得挨饿了。
面包和罐头虽然有些粗陋，但是滋味极好。李朗吃了一份，忍不住又吃了一份。在找到工作之前，他白天几乎没有敢吃任何东西。即便是口渴了，也是到公共厕所的水龙头上，接一些水喝。可是大多数厕所都是要钱的，所以在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处于又饥又渴的状态。
“叮铃铃！”闹钟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且是不知疲惫地响个没完。
正在做着美梦的李朗，被这铃声惊醒立刻四下看去。窗外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床铺上的小学徒们，纷纷下了床忙着收拾起来。由于人很多，大家必须排着队洗漱。好多起迟的学徒，只有简单的喝一口水，捞一把冷水，在脸上胡乱的擦一下了事。
李朗看着学徒们好象打战一样的速度，于是赶紧爬起身来，加入了学徒们的战队。
李朗也知道起来迟了，为了不在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他也跟着那些小学徒学习。抄其一口凉水，简单的漱了嘴，捞一把冷水洗脸。跟着自己的同伴们，一起朝饭店大堂走去。
大堂里面的圆桌上，已经放了很多的不锈钢脸盆。远远看去。脸盆还冒着白色的雾气，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脸盆的旁边，放了很多的馒头，还有大盆的咸菜。桌子的最外圈，是一排摆好了的碗筷。
“快点吃饭。6点之前，就得给我开始干活！”一个大师傅高声喊道。
学徒们猛地冲了上去，各自占领一个位置，就开始了自己地战斗。
李朗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来到桌子边拿了一个小碗。探头看向脸盆，发现里面是花里胡哨的一盆稀粥。李朗打了一碗稀饭，闻了闻味道，却没有闻到大米粥的香味。
“这也许是隔夜饭做的吧……”李朗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抓了一个馒头。
由于时间紧迫，李朗只有狼吞虎咽地解决战斗。可是清粥加馒头的组合，一点味道也没有，实在没有办法快速解决战斗。好在盘子里面还有很多咸菜，李朗赶紧夹了一块送进嘴里，立刻有一股臭脚丫子味直冲脑门。不等李朗使劲咀嚼，那强烈的咸味已经开始撞击味蕾了。
很不错的早餐。也许这些东西在别人的眼里很难吃，对于李朗来说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就在李朗还要再拿一个馒头，盛上一碗稀饭的时候，却不想那些学徒们已经开始收拾起餐桌，收走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早餐过后，就是忙碌的工作。还是昨天的那个小学徒，带着李朗直奔后厨房而去。
李朗跟随前人地脚步，跨过污水横流的排水沟，小心翼翼地淌过滑腻的地面。更要仔细避让着随处堆放的杂物，终于来到了厨房里。
“这是周大师傅。你以后就跟着他学吧……”小学徒指着一个大胖子厨师说。
“周师傅，这个是新来的。叫李朗，您就多费心带他一下。”小学徒腆着笑脸说道。
胖胖的周大厨看着瘦弱的李朗，不禁皱起了眉头。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你叫李朗？”
“是的，我叫李朗。周大师傅，有什么事情就让我去做吧。我不怕辛苦！”李朗拍着胸脯说道。
“等会儿有人送菜来，你就帮他们择菜、洗菜吧……”周大厨说着话就忙着配料去了。
李朗听说要择菜，就赶紧走出去，准备迎接送菜人的到来。
早晨车少人少，所以送菜的车子倒是来得很早。眼看着车子倒进了后场，小学徒们一起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打开后栏板。几个身手敏捷的学徒跳上车子，开始把成捆的蔬菜扔了下来。
车下的学徒们排着队，接上一捆蔬菜，扛着就往堆放区跑去。李朗也不甘落后，接过一捆蔬菜扛着就走。可是他毕竟是新手，对于道路不熟，而且地面上油腻太多，没有跑出几步就滑了一跤。这一跤摔把李朗摔的龇牙咧嘴，却只是引来别的学徒一阵非笑。然而他们只是干笑几声，然后无视李朗的存在，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李朗挣扎了半天，才爬起身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巨大芹菜，李朗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被摔坏，只得拿起它们，跌跌撞撞地朝着后面走去。
后厨负责收菜的人，看着李朗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再看他手中的芹菜，也不多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等李朗放下芹菜，再赶到货车那里的时候，发现上面的蔬菜都给其他的学徒卸光了。看着车厢最里面一箱箱，一筐筐的肉类，李朗就想过去搬运，却被那些学徒阻止了。
“嗨嗨！就你那个样子，如果把这些菜都打翻了，你能赔得起吗！”一个小学徒翻着白眼冲李朗说道。
李朗是一个新手，自然不敢随意顶嘴。他只有悻悻地走到后厨，学徒们已经开始择菜了。李朗看见那些学徒们都坐在凳子上择菜，自己倒是没有地方坐了。好在李朗也不多想，只是蹲在地上就动起手来。可是李朗还没有做上两分钟，就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嘿，嘿！你把好菜都摘掉了，这客人还吃什么呀。”
李朗无奈只有放下手中的菜，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于是就有学徒让他去找周大厨，看看他那里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李朗的情况已经传遍了后厨。周大厨看见李朗过来，只有无奈的摇头叹息。
“周师傅……”李朗看着胖胖的周大厨，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周大厨上下打量着李朗，努着嘴指向一堆用过的勺子和锅说道：“你去把那些东西洗了吧……”
李朗获得了新的任务，十分开心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找来了大盆和洗涤剂，就开始擦洗那些使用过的锅和勺子。可是李朗还没有洗几下，就被一个毛手毛脚的学徒踢翻了大盆。看见一盆的脏水一起泼到了李朗的身上，那个学徒不仅不道歉，还恶狠狠的瞪了李朗一眼道：“没长眼睛啊！有你这样在过道洗东西的吗？”
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背影，李朗无奈地忍下了心中的怒火。想要再去洗锅，他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周大厨听到响动以后冲了出来，看着地上的锅碗瓢盆，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摇头叹息，李朗则一脸无辜的看着周大厨。
周大厨把李朗的事情反映给了经理，饭店经理脑子转得出奇地快，眼见李朗做事生疏，于是就让他先做传菜员。而且在上客之前，李朗还可以帮忙搬搬抬抬。李朗为了生活，不得不积极地完成经理安排下的一切工作。
时间，在忙碌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时钟指向十点半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地活计。李朗虽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停下来，他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跟着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还是在大堂中，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午饭。桌子中央是两个大脸盆，还有一木桶的雪白米饭。所有人一边擦着手，一边朝着饭桌冲了过去。
李朗来到桌子边，看见两只脸盆里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李朗拿出筷子在那盆里来回捞了一下，就捞出一些肉和蔬菜。虽然这些菜的卖相并不怎么好，但是味道确实是很香。
“切，也就是隔夜的剩菜。还吃的那么香！”一些人看着李朗的吃相，便小声地鄙夷道。
虽然饭店里的伙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但是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李朗来说，却感觉心满意足。看着李朗狼吞虎咽地吃着隔夜菜，让一旁的学徒们讪笑不已。这些人都不可能知道，李朗曾经过着怎样窘迫的生活。
午餐的时间如此短暂，接下来将是上客的钟点。李朗十分麻利地帮助大家收拾餐具，其他人则上来重新整理桌布，剩下的人则开始清扫地面。也许是习惯了这样军事化管理，学徒们的动作非常迅速，在极短的时间里收拾了一切，让李朗几乎无法插手。
饭店的生意十分好，很多名人都喜欢在这里用餐。饭店里的稍微有些官职的人们，脾气都十分得大。他们在饭店里四处巡视，凡是发现什么不正规的地方，就立刻呵斥相应工作的负责人。
墙上的时钟，还在不停的行走着。
当时钟走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一个穿着米色裙子的美女走了进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