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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羽从他手里拿过一张破草纸,看了半天,才念道:
“吾儿小牛子……”
王金羽气道:
“你爹为何也叫你小牛子?”
小牛子傻笑道:
“宫中赐的名儿,老爹觉得更气势!”
王金羽又好气又好笑道:
“这么说,你做了小太监,你老爹还觉得你飞黄腾达了吧?”
“老爹就是这么想的!刚来这里时,老爹叫我好好做事,叫我出人头地,最好升为大太监。”
王金羽气得差点骂人,说:
“你们一家人的梦想还是蛮奇怪的嘛!”
“至少,我现在能养活一家人!以前过得很苦,老受人欺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倒是可以理解。王金羽也不敢用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来界定大宋百姓们的梦想。
“你听着啊,我开始念了。”
“羽哥快念,我都等不及了。”
“吾儿小牛子:近来可安否?爹、哥、妹均安,勿挂念于心。自你进宫始,家中大小,信心十足,盼你早早出人头地,你若好好做事,唯命是从,晋升公公,将指日可待。你哥亦疾奋苦读,深得先生赏识,终得秀才。你妹已许罗家为妾,收了些许聘礼,不足以家中糊口。然收入你从宫中捎回银子二两,方才断了老爹顽疾。近日,乡邻前来老爹面前,奉承恭维,老爹心情大好,望汝等早日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爹口述,哥执笔!”
王金羽念完,心中觉得可悲,暗骂万恶的封建社会!他不再取笑小牛子,因为看见小牛子哭了,连忙安慰说:
“小牛子,你别伤心!你不是升官了吗?虽然离大太监还有点距离,慢慢来嘛!再说,每个人只要有机会,飞黄腾达又不是不可能。”
“我是替小妹伤心,她给人做妾了。小牛子原打算给她嫁妆,嫁个好人家,没想到爹生病了,花了原本属于她的银子。”
“社会问题嘛!天下都是如此,又不是你小妹一人做妾。再说了,既然妹夫家能收小妾,说明妹夫家还过得去啊。”
小牛子停止哭泣,又求王金羽说:
“羽哥能替我写一封回信吗?”
王金羽大喜地说:
“好——啊!”
实际上他并不大喜,只是装作大喜的样子,因为王金羽只是想让小牛子开心些,觉得羽哥可靠而已。
虽然王金羽心里不情愿给别人写信,但是正是因为他为小牛子写了一封信,成了他在皇宫飞黄腾达的开端。
小牛子立刻准备好纸笔墨砚,王金羽三下五除二,洋洋洒洒地写好一封千字文回信。虽然他的字体写得丑得不行,但还是搞定了。
写完之后,王金羽又念给小牛子听,整篇回信激情满满,叫人为之动容。
小牛子非常满意,掏出一两银子,说:
“羽哥辛苦了!”
王金羽看着银子怒道:
“你这么可怜的家庭,这么可怜的身世,我收得下去你的银子吗?”
“可是,羽哥帮助小牛子太多,小牛子过意不去!”
“这样吧,你对我死心塌地就行了!”
小牛子一下子认真起来,说:
“小牛子可以发誓!以后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王金羽骇得一跳,哄他说:
“你发誓也太吓人了!你只要记住我的好就行了,以后听我安排吩咐,说不定,还真做了大太监呢!”
“小牛子为羽哥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王金羽无奈地说:
“也行吧。你先做事去,我要睡觉了。”
小牛子行个礼就退出去,王金羽这才安心地躺在炕上,做春梦去了……
如此无聊地过了二日。
这天,王金羽一个人在御药房当值。他坐在师父的位置上,双手托腮,望着门外的花坛里的绿色和红色,描绘着淫淫秽秽、乱七八糟的事。
傍晚时分,师父还未回来,他又不好离开,便一直这样坐着。
突然,门框外跳出一个宫女,这宫女径直走了进来,几步就站在了王金羽跟前。
王金羽定眼一瞧,这宫女就是在王贵妃寝宫见过的那位小姐姐。
因为这个小姐姐长得真的很平常,所以王金羽一点都不想去撩她,就等她说话。
小姐姐看了看御药房四周,没见到别人,便神秘地说:
“前几日,你送给王贵妃的药,王贵妃说效果非常明显,这不又派我来吩咐你,让你再配一些,亲自送过去领赏。”
王金羽一听,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心里乐开了花。为了不让宫女看出他恶心的样子,王金羽假装很负责任地问:
“贵妃娘娘真这么说了?”
“是啊。”
“贵妃娘娘气色好多了?”
“是啊。”
“贵妃娘娘正常用膳正常入寝了?”
宫女不耐烦地说:
“是——啊——”
“哦,这就再开些,你先回去,我稍候就来。”
宫女却不走,说:
“娘娘让我等你。”
“哦哦哦,也行,我尽快开方抓药。”
王金羽开个屁的方,他翻出前几日的方子,手脚麻利地抓了药,再包扎好,一转身随同宫女就出了门。
一路上,这宫女一个劲地找王金羽讲话,而王金羽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事,他才懒得跟这么平常女孩子唧唧歪歪,还不如早些见到王贵妃,就算偷偷看看王贵妃几眼也心里爽得不行。
这样一来,王金羽就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难走。还好,一路上也没见几个大人物,只是看见了两三个低头走路的小太监。
他想,也许在大宋皇宫里,御药房和受排斥的寝宫,都是冷门儿吧。
见到王贵妃娘娘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金羽看见寝宫里燃起很多火烛。火烛虽多,但对于见过电灯的王金羽来说,这些火烛弱爆了。
整个皇宫在黑暗里一点气氛都没有,哪像后世电的世界,夜都是那样光彩夺目。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这样的夜,不正好修身养性,抑或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的想法一闪而过,因为前面就是王贵妃娘娘,他得赶紧跪下施礼。
“小羽子见过贵妃娘娘!”
王贵妃依然妩媚动人,王金羽看上一眼就满足了,他自恋地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王贵妃娘娘。
王贵妃放下手中精致的茶碗,一脸的和颜悦色,朱唇轻启道:
“小羽子果然随叫随到!”
王金羽连忙道:
“娘娘身分高贵,小羽子为娘娘跑前跑后,荣幸之至!”
王贵妃媚眼一挑,道:
“本宫念你王姓,又生得匀称,面目细致,且谈吐不俗,医术颇佳,便心生怜惜之意。若非你是小太监,本宫倒愿为你求得一官半职,可你毕竟是小太监,恐怕你无此福分。”
王金羽赶紧谢恩道:
“贵妃娘娘如此言语,小羽子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求诸多,多谢娘娘!”
娘娘又道:
“然本宫确实爱才心切,近几日一直思索此事,本宫身边正好缺一个太监职位,圆环宫女一个人总是忙不过来,本宫便有意将你从周太医身边讨要过来,你意下如何?”
王金羽一听,心下大喜,但转念一想又不对,道:
“贵妃娘娘如此看好小羽子,小羽子荣幸之至!然而小羽子刚刚入职御药房不多时日,若急促转投娘娘寝宫,恐引他人不满。小羽子倒是喜不自胜,若于娘娘不利,小羽子之罪大矣!”
王贵妃一听愠怒道:
“谁敢指责本宫收纳原本就在宫中的小太监?”
王金羽慌忙辩道:
“娘娘息怒!小羽子十分愿意效劳,只需让师父同意即可!”
王贵妃娘娘也不知心里对谁不满,总之生气地说:
“哼!本宫虽不受皇上待见,但除此以外,谁又能奈我何?若本宫收纳小太监之事也需要皇上皇后以及妃嫔们允许,何不赐本宫死罪?”
王金羽不再言语,他生怕王贵妃一生气收回刚才言语,对自己失去信任,自己有意亲近王贵妃的机会就会消失。对自己这个假太监来说,不呆在秀色可餐的贵妃娘娘身边,难道整日跟一个糟老头子混在一起?王金羽自觉不太君子,可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就这样决定了!小羽子今日就不必回去,我就看看有谁敢跟本宫争一个小太监!”
“谢娘娘恩宠!娘娘请放心,小羽子一定侍候好娘娘。”
“你起来吧!今日侍寝!”
“啊?”
王贵妃说完,起身进入寝内宫去了,只留下王金羽一脸尴尬。
王金羽起身,求助地看着那个叫圆环的小宫女。圆环宫女怔怔地看着一脸懵逼的他,脸上一点儿开心都没有。
王金羽还是尴尬着,他不晓得侍寝到底是什么。难道真如电影里演的那样,自己这个小白脸,今日就可以看到贵妃睡觉的样子?想到这儿,他心里几乎是龙腾马跃啊,脸上也露出笑容。
“国色天香的娘娘睡着了,我就算站在一旁看一晚上,也是莫大荣幸呀!”
圆环宫女见他开心,几乎是怒视着他的样子,让王金羽更尴尬。他晃了晃手中的药,希望她给个提示。
圆环从他手里夺过药包,小声叱道:
“别的小太监侍寝如临大敌,你开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