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没有陪她上去，却偷偷打电话跟她的父母扯了个小谎，顺利帮她脱身。
一想到傍晚的情形，她羞愧得不能自已。
佯装咳嗽翻过那一页，再一次质问了句。
那端静默片刻，轻启薄唇：“真想知道？”
“废话！”不然她干嘛给他打电话。
“也不是不让你知道，可你得先解答我的疑惑。”
蒋娥汗颜，这家伙真是够狡猾的。
“说！”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能不能换个问题？
她要怎么回答？
一本正经回答他，她也是无意中从戴琴的手机瞟到的？
还过目不忘记住了？
她才不傻，这番解释让人一听就容易产生误会。
“怎么不说话了？”
她将自己埋进被窝里，有气无力回答：“突然不想知道了。”
“哦？”
不知哪句话又点中他的笑穴，那端的某人今晚似乎很是开心啊！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斩草除根！
某人似乎猜出她报复的手段，在她挂上电话前适时喊了句：“蒋娥……”
“干嘛！”她没好气回答。
某狐狸破天荒软语，贴近听筒的耳膜瞬间发懵，心跳不知不觉加速跳动，刹那间，全世界就剩下他的声音了……
他说：“就把题目看做音符，你的思绪就是流动的音节，别怕，用心去谱奏，它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蒋娥怔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情。
“你……”
宿风接过她的话强：“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了？”
她默认。
“那就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之前的问题？
她咕噜转了好几下眼睛，这才想起他的问题——她是如何知道他的电话？
这混蛋还真不让自己吃亏。
蒋娥撇撇嘴，毫不犹豫挂断他的电话。
夜幕沉沉的窗外，鬼哭狼嚎的呼啸声此起彼伏。
她抱紧被子，怔怔然盯着忽明忽暗的天花板，半晌，吐出一口浊气，心事重重阖上眼。
“这次的期末考试，有几位同学的成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于秃头……啊呸，于老师拍了拍讲桌上的一沓成绩单，很是欣慰道。
课堂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人脸皮一厚开口：“于导，是不是我考了个全班第一，把你惊到了？”
另外一个人冷彬彬嘲笑：“得了吧你，倒数第一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全班一阵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安静！”
于老师抬手晃了晃，掷地有声开口：“第一名不是你们肖想得来的，有事没事多向宿风同学请教请教，天天就知道白日做梦。接下来，就让宿风帮我分发一下各位同学的成绩单。”
蒋娥低垂着脑袋，双手不停搅动，脑袋一片混沌。
直到身侧发出了响动，她才蓦然回神，瞪大眼睛询问：“发，发……完了？”
宿风冲她点了点头。
可是……
“小娥，你的成绩单呢？快给我看看。”
愣愣听着戴琴的询问，蒋娥身体仿佛被掏空，茫然无语。
“别着急，后面有惊喜。”
蒋娥偏过头，宿风已然正襟危坐。
讲台传来于老师厚重的嗓音——
“还有谁没有成绩单？”
戴琴赶忙举手：“这里这里。”
于老师扶了扶眼镜，晶亮的镜片闪了闪，带着质疑：“你？”
众人齐唰唰看向她。
戴琴头皮一阵发麻，尴尬一笑：“我是帮蒋娥说的……”
“还有谁没有的？举手示意一下。
话落，三条手臂立在空中。
于老师脑子一笑：“很好，大家现在所看到的这三位同学就是咱们班的前三名了。”
此话一出，整个高一一班瞬间炸开了锅。
宿风和孙菲菲一直名列前茅，成绩毋庸置疑，至于蒋娥的话……
在很多人眼里，她除了睡觉，别无他做。
纵使得到天才学霸的辅导，也不可能一口气在人才济济的班级里飞飙前三呐！
更何况，云芝每年针对班级前三，都会有一个特殊的奖励，所有人挤破脑袋争相趋之若鹜。
“别吵了，接下来公布名次：第一名，毋庸置疑，还是我们的宿风同学，大家鼓掌！”
众人心服口服鼓掌。
“第二名的话……”于老师故意停顿。
不得不说，真是够喜欢给自己加戏的。
“肯定是咱们菲菲。”
李薇得意洋洋出声。
“胡说，怎么就不可能是我们小娥？”
戴琴愤愤不平。
“既然大家对第二名有争议，那就直接宣布第三名——孙菲菲！”
孙菲菲胸有成竹的脸色猛然大变。
那么第二名就是……蒋娥！
“不可能，老师，蒋娥一定作弊了。”
赵玲气愤武断道。
张恺实在受不了：“喂喂喂，别血口喷人，凡事得讲究证据！”
“哼，谁知道她当时考完试后会不会已经‘毁尸灭迹’？”
于是乎，教室内分拨成两派，呈现拉锯战的状态。
于老师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只能徒然拔高声音镇压：“别吵了，都给我闭嘴！你们一个个的，要是把这些推敲的精力用在学业上，清华北大任你们选择。”
整了整心情后才开口：“孙菲菲，上来领你的成绩单。”
哪知孙菲菲面色苍白站起来，直接冲出教室。
随即又是一道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蒋娥，你干什么去——”
一路找寻，终于在实验楼的天台找到那个背对着她埋首哭泣的人。
蒋娥一脸静默，盘腿坐在她的身旁。
孙菲菲透过迷蒙的水雾看清来人后，整张脸别扭极了：“你来干什么？”
蒋娥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孙菲菲冷哼一笑：“这么快就来找我兑现赌约了？很好，愿赌服输，对不起。”
没错，那天在女厕所里，一向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她接受了孙菲菲的赌约，只要自己赢了她，她就要向自己道歉！
蒋娥静静凝视前方光秃秃的树丫，迎风阖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的手……还痛吗？”
孙菲菲下意识抚上自己的手臂，眼睛盛满惊鄂。
半晌才回过神来，扔下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继而起身逃也似的离开。
蒋娥依旧阖着眼，任由肆虐的风吹乱她墨黑的头发。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刺鼻的炮烟随着飞舞的空气，缓缓飘进鼻翼。
电脑右下方登录的企鹅头像不断闪动，蒋娥移动鼠标点了下，对话框内的不断刷新的聊天蓦然越入眼帘。
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无可奈何一笑。
她这是被拉入了一个群，而且这个群还只有四个人。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正想关掉对话窗口，戴琴一连串消息猛攻而来。
蒋娥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回复她，她定会使出杀手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新年好啊，戴琴同学。”顺便附带上一张笑脸。
一句问候，换来十句回答。
蒋娥扫了眼，本想挑拣些有意义的回复，最后发现，某些人不仅错别字一大堆，就连逻辑性都无法找寻。搁在键盘上的手施施然收了回来。
手机‘叮’了一下，短信随即躺进收信箱。
蒋娥百无聊赖拿起手机，简短的几个字扑面而来——新年快乐。
“嗯，同乐。”她回复。
瞥了眼对话框，补充一句：“怎么不用ｑｑ聊天？”
他很快回：“懒得切换。”
“……”
蒋娥止不住翻了翻白眼。
“要不要出来走走？”他问。
蒋娥想了想，回：“不了，懒得走。”
这下轮到那端的人沉默了。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下他算真正见识到了。
“看什么，这么好笑？”张恺凑过来。
宿风敛目收起手机，揣进裤兜：“没什么。”
八卦王可不是省油的灯，短短三个字怎么可能应付得了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在跟我们的蒋娥同学……”故意挤眉弄眼拉长音，“聊天？”
宿风抛去一个‘关你什么事’的眼神。
“唉～还真是世风日下，连我们的冰山美人都能被你搞定……”
“瞎说什么？”
“老实交代，怎么时候喜欢上我们家蒋娥的？”
一巴掌随即落下。
“她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张恺捂着晕乎乎的脑袋，咧嘴笑道：“看吧，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的火眼金睛，既然对人家有意思，就得快速出手，不然……”
宿风瞟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
“你别走那么快，”张恺追上去气喘吁吁拦住他，“我没有匡你，墨阳中学的叶澜也在追蒋娥……”
迅疾的脚步顿住，宿风偏过头，面色一冷：“你说谁？”
“墨阳中学的痞子叶澜啊！”
叶澜？
宿风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
张恺万分得意哈哈大笑：“现在知道紧张了？晚了，不过嘛你可以试着求求我呀，求得我满意了我就告诉……啊松手松手……”
宿风加重力道揪紧他的衣领，语气森冷：“说不说！”
“咳咳咳……说……咳咳咳……”
领口倏然松开，新鲜的空气猛地窜入，张恺如释重负张开嘴大口呼吸着：“你这厮……真是难伺候……”
那厮云淡风轻威胁：“你确定要再废话？”
“当然不！”张恺整了整衣冠，秉持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优良传统，开始将那天自己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一一道出，就是略微优化了下自己当时的表现。
“什么时候的事？”某人打断他的毫无底线的优化。
张恺想了想，说了个时间。
那不是……
深邃的眸色紧了紧，宛如深不可测的潭水。
“所以说，你得抓紧……喂，你去哪？”
某人言简意赅：“回家！”
踏着潇潇寒风，徒留一个颀长又桀骜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