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我住的公寓时，是下午六点半了。房间的灯亮起来了，吴梦绮应该在家。
林昊然息了火，这时，我发现，我们要暂时分开了，一种淡淡的惆怅不从心中油然而生，并且越来越重，压得心也沉重起来了。
“进去坐一会儿吗？”我问。能跟他多呆一分钟，我就少一分的惆怅。
“我就不进去了，我也有事要做。”他表情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简短地说。
我低着头，十指在胸前不停地绞着我。他要走了！
他拉去我的左手，放到嘴边，在手背上轻轻印了一个吻。虽然老套，但也让人感觉甜蜜无比。我的心跳在频率上又发生了变化。
“再见，若云。你让我的这个周末愉快非凡。记住了，星期三，你下班了，我就来接你，来店里也行，来这里也行。”
“嗯，忘不了的。”我说。
林昊然侧过身来，吻了我一下，然后就钻出车去，绕到我这边来，给我打开车门。
我强压住心中的伤感，脸上挤着笑容，也钻出车来，走上台阶。走了几步后，我回过头去看他。
“哦，忘了跟你说件事，我还穿着你的一件内裤。”
看看四周没人，我对他笑笑，撩起一个衣角，把我的裤腰往下拉一点，让他证实一下。林昊然的嘴巴微微张开，眼放光芒。我知道，虽然他冷峻的脸上只波澜微起，可他的心头可能已是惊雷滚过。
我不再伤感，我步履轻盈、大摇大摆地走进房子，我真想拍拍手，我真想跺跺脚。够刺激！
吴梦绮正在客厅里收拾她的书，把能拿走的装入纸箱里。
“若云，你可回来了。林昊然也来了吗呢？你没事吧？”
吴梦绮兴奋地叫道，没等我回答，她就扑向我，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着我，然后才像侦探办案一样端详着我的脸，不放过蛛丝马迹。
我要面临吴梦绮严刑拷打了，可我又签了保密协议，我又要保守秘密。唉，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我累啊。
我忍不住地为吴梦绮这份强烈的好奇心感到好笑，但又马上感到局促起来，甚至脸红起来了，因为能能跟她说的事情好像不好开口。
林昊然的秘密我是知道了不少，可它们同时也是我的隐私，要我把细枝末节都向梦绮描述，不应该，但对老朋友，没有点意思意思，我是跨不过吴梦绮这个坎的。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梦绮。”我平静地说，担心笑得太牵强，把一切都写到脸上去了。
“你真的认为很好吗？”
“我就站在你眼前，难道你看不出我很好吗？”我耸了一下肩。
“他让你有过高潮了吗？”
哇，这问题过于私密了吧，我脸都红了。
“嗯。”我含糊地回答，有点生气。
吴梦绮把我拉到沙发坐下。她抓着我的手不放。
“那不错。”吴梦绮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感叹道：“哇，你第一次就有高潮了，林昊然做得不赖。”
吴梦绮，你以为普天之下就只有你一个人精于此道吗？
“我的第一次糟透了，简直是恐怖。”她说，缩着脖子，咬牙切齿的，似乎忆起那事，她还有后怕。
“真的？”这事她没提到过，这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事。
“那是在我高中的时个，那小子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他生日晚会的那夜。”她颤抖了一下，继续说：“我们都喝醉了。可他也太粗鲁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呢。过后，我一个多月后才敢再想那事，并且不敢再跟他，换了一个腼腆的男孩。那时，真的太年轻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发现，你坚持等到现在是对的。”
“梦绮，你说得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吴梦绮看起来怅怅然。
“是啊，我是做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后，才有了高潮，你却是第一次就来了？”
我微笑着，羞怯地点点头，内心深处甜滋滋的。
“你的第一次，碰上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我也为你高兴。”她的眼光里有种真诚的喜悦。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星期三，他叫我一起去晚饭。”
“那么你真心爱上他了？”
“嗯，现在是，可以后的事难说。”
“为什么？”
完了，我刚说过的这句话有隙可击了，我得给找出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他这人那么富有，他的经历跟我们常人应该不一样，他生活的那个世界对于我是完全陌生和复杂的。”
我只能模棱两可地轻描淡写了，但总比这样说好：他有个渣滓洞，他过去是个性奴，他现在想要我做性奴。
“哦，别把性和钱扯在一起，若云。不然，铜臭味过重。昊华跟我说，要跟林昊然谈情说爱，很难。”
“是吗？”也许困为惊讶，我的语调提高了好几个八度。我好想告诉吴梦绮，林昊华的话不假，林昊然是个怪人。
我内心深处有一个小精灵，原来还闭目养神，参禅入定，可现在她醒了过来，瞪了我一眼，用她纤细的食指，放在她殷红的嘴唇上，提醒我，天机不可泄露。
等稍静下心来，我得问问度娘，这种保密协定是不是也受法律保护，如果违约，会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不过，林昊华给我布置了一个家庭作业，那是非完成不可的。所以，百度要是解决不了那个难题，我就得上维基百科了，连美国联帮调查局都怕它，那里应该是应有尽有的。
哈，今天早上的沐浴，我是得了A分，这一次作业，我应该也不差。
“李若云，怎么了？”吴梦绮可能发现我走神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脸色不大对劲。”吴梦绮关切地说。
“我现在倒是感觉还隐隐作痛的。”我承认。
“还痛？”
“有一点点。”我红着脸说。
“我也一样的，男人都是野兽。”她还嗤之以鼻地“哼”了一下，我们都哈哈笑起来。
“你竟然也痛吗？”我惊叫起来。
“使用过度导致的。”
我又一次呵呵笑起来。
“你得跟我说说，那个林昊华是怎么过度使用的。”我停下了笑声，说。
好多天了，从上星期五在酒吧排队上卫生间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我第一次感到这么放松了。是那一刻起，就主动地升起我了情感的风帆，我开始跟林昊然进行了一段经风沐雨的非凡之旅，我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
现在，吴梦绮又用她的魔杖，轻轻一点，把我点化回轻松快乐的李若云。
吴梦绮红着脸，假嗔地瞪了我一眼。从前，提到男人，她从来没有这种娇羞的神色。
我惊呆了。原来的吴梦绮到哪里去了？究竟林昊华用他的魔杖对她做了些什么？
“若云，”她口若悬河起来：“他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总之，我们……噢，真的很棒。”
吴梦绮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很棒”是我唯一能获得的信息。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她点点头，像个很傻妞那里傻笑着，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最低。
“我们约好星期六见面，他说我们搬家的时候，他过来帮忙。”
吴梦绮拉着我的手，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停地转着皮鲁埃特专有芭蕾动作，直到窗前才停下。一路上还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时还碰着磕着放在地上的几个纸箱。
“哈，那要是个乐于助人的好青年。”我夸着林昊华。心里却在想，我也应该认识他，从他那里，我也许能更多地了解他那个古怪的、烦人的哥哥。
“昨晚你们都一起干了什么好事？”我问。
吴梦绮睁大眼睛，歪着头看我，似乎为我问了这么弱智的问题而大为困惑。
“我们先是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又是逛街又是蹦迪的……做的事多了。”她对我笑笑：“你萎靡不振的样子，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有些疲惫了，毕竟过度使用了。”
“哈，我猜他就不弱。但他对你好吧？”
“还行。”
吴梦绮放开了我，在地上捡起两本书，把它放到一个纸箱里。
“林昊然送你的那套书，你将怎样处理？”她问。
“我找个机会把它还给他。”
“真的？”
“这礼物真过于贵重，爱情归爱情，钱色交易我是不会做的。”我对吴梦绮笑笑，她点头表示赞成。
“哦，昨天你有两封信，还有，李擎宇总是打来电话，好像精神要崩溃了似的。”
“等我有空就回他电话。”我要是把李擎宇的表现跟吴梦绮说了，吴梦绮非跟他一刀两断不可。我从餐桌上拿起那两封信，一一撕开。
“嘿，我的面通知来了！都是上海来的，过一周后就要进行。”
“是哪个公司的？”
“两个，都是文化出版之类的。”我向她扬扬手上的信，反正她也看过信封的。
“哈，那好啊。”
吴梦绮是不会为工作发愁的，她父亲的朋友的朋友早就对他父亲拍胸脯说，吴梦绮的工作包在他身上，是上海《东方商报》的一个编辑职位。
“你要到上海去了，那么林昊华有什么想法吗？”我问。
吴梦绮走进厨房，我发现，她开始闷闷不乐了。
“林昊华就在上海那边，希望我早点过去呢。但我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南京，在这里，还没有工作上的烦恼，天天还能睡到自然醒，这也很好的。可我妈说，在我进入职场前，我们一家人先好好一起去旅行一次。”
我从没出过国，最多也就是在江南这几座城市转过。吴梦绮家有的是钱，她们一家下周就到夏威夷去玩。我将一个人住在上海的新房里，这想来委实可怕，怪冷清的。
吴梦绮的哥哥吴桑，去年大学一毕业，就一直周游世界。之前，他也偶尔来看吴梦绮，我们认识，是个也很帅的小伙子。不知道他们去旅游前，他还会不会再来看梦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