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抬脚进了武器店。
“去去去，要打烊了，我们集宝斋不是卖破铜烂铁的地方。”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冷雨：“你们掌柜呢？”
伙计上下打量道：“你谁啊？”
冷雨：“一个你们掌柜的老朋友。”
伙计：“你在这儿等会儿。”
冷雨点了点头。
片刻钟的功夫，帘子从后面掀开，走出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嘴上还留着一撮胡子。
冷雨转身：“掌柜，别来无恙。”
掌柜仔细打量着冷雨，面色一变，拱手打着哈哈：“原来是少侠你啊。”
冷雨：“掌柜果然还记得我。”
掌柜顺着冷雨的眼神指了指墙上的一把剑：“那可不，少侠您的那把寒钢剑现在还在那里安稳地挂着呢。它现在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冷雨略微迟钝了一下，脑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既然掌柜还记得我的剑，可为何我听说我的宅子已经被租出去了，而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掌柜打了个哈哈：“少侠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宅在闲着也是闲着，在下斗胆替少侠租了出去。这不，租金我都替您收着呢。旺来，快去后院，把这半年的租金取来，一共十八两。”
叫做旺来的伙计看了看掌柜，面露迟色。
掌柜催促道：“还不快去！”
“哦哦。”旺来一溜烟儿跑去后院了。
旺来走后，掌柜脸上堆满了笑意道：“少侠，我跟你说，你可是捡了大便宜了。自从西金国的人打进盛京之后，这里的地租和地价非但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贵。”
冷雨：“哦？”
掌柜：“是啊，你不知道。西金国地僻荒凉，咱上庸国多繁华啊。盛京破了之后，那些个西金皇族贵人们疯了似得朝着这里涌。所以，连带着地价都是飞涨。现在的盛京，那可真的是寸土寸金。”掌柜说得眉飞色舞，一脸得意，就好像那处宅子一直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样。
冷雨随意地瞥了掌柜一眼，面色动了动。
“掌柜，给，银钱拿来了。”旺来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些碎银子和一锭整银。
掌柜：“少侠，点点看。”
冷雨一把将银子揽入口袋中，笑道：“掌柜真乃性情中人，在下感激不尽。这些银钱我就笑纳了。不过礼尚往来，既然掌柜如此情义，我也不能小家子气不是。我这次途经盛京，只是路过看看。既然宅子有掌柜打理，那我便再放心不过了。不过，这以后的房租，就不必留给我了，权当你帮我搭理宅院的报酬。”
掌柜面露喜色，但旋即又平复道：“这哪里行，不过举手之劳。我与少侠一见如故，这点小事，自当是分内之事，如何能要少侠报酬呢。”
冷雨：“莫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掌柜：“少侠果然豪爽，既然这样，少侠自可云游四方。宅子我一定替少侠打理好。”
冷雨：“天色不早了，告辞。”
掌柜：“少侠远道而来，不如让我安排一下下榻之处，再备一些薄酒，与少侠把酒言欢可好？”
冷雨：“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情。”
冷雨出了集宝斋，来到了黑漆漆的街道上。
…… ……
冷雨走后，一个伙计来到了掌柜跟前。
“掌柜，他是谁啊？为啥要对他那么客气？宅子不是我们的吗？还要给他租金？”
“你小子新来的不知道。咱店里的那把寒钢剑就是我拿宅子和他换来的。”
伙计疑惑道：“反正现在世道乱，西金元帅府掌权，我们不如？”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掌柜：“你小子新来的不知道，我小声告诉你。”说着压低了声音：“双剑尊大闹盛京知道吧？”
伙计闻言，脸色大变，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掌掌柜，你是说，那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小子是剑尊？”
掌柜：“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他身边有一个朋友，却是相当可怕……”
…… ……
冷雨走在路上，满心疮痍。转头望了望集宝斋，他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完完整整的拿回来。”但旋即，他又想到，他现在不过是连俩个普通人都打不过的废人，捏着的拳头又松开了。大概，此时，连冷雨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活着了。或许，支撑他活着的理由，仅仅是对生活的不甘。生命的残酷往往不是这些无常的变端，而是了然一切道理之后的无助。
困意和饥饿袭来，身体的本源刺激让这具麻木的身体还能感觉到他是活着的。冷雨不想惹太多的麻烦，走了很久，他选择了蜷缩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里。取下腰间的一壶仙人醉，冷雨在沉沉的醉意中睡去。
翌日，天微微亮，冷雨便听到了阵阵嘈杂声。
“霍东家，帮我买一注！”
“还有我，我！石铁牛的！”
……
冷雨揉了揉眼睛，原来，这里是一个拳市。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黑拳，赌拳。一大早，就已经有人跑来下注了。一会会儿的功夫，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喂，你看了吗？昨天石铁牛和段铁心打得那叫一个精彩。”
“是吗？谁赢了最后？”
“让开，让开，拳手来了！”
闻声而来的是几个彪形大汉。冷雨瞥了一眼，没有过多的关注，转身就走。身后，是阵阵叫好声和嘈杂的喊骂声。冷雨的手无力地下垂在衣衫俩侧，缓步走在大街上。
“来了，尝一尝，新鲜热腾腾的包子！”
咕噜，咕噜。冷雨的肚子在不停地叫。
“老板，这包子怎么卖？”冷雨走到跟前问道。
“一文一个。”
冷雨手从怀中刚摸进去，就听见后面喊道：“聚来福新菜品卤汁烧鸡，拔丝芽粉只收半价啦！欢迎各位贵客品尝。”
冷雨掉头就进了后面的聚来福。
伙计喊了半天，终于见冷雨这一个客人进来了，连忙道：“欢迎欢迎，客官里面请。”
冷雨站在铺着大红羊毛毯子的大厅中间，问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品有些什么啊？”
伙计打量了一下冷雨，道：“客官，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是聚来福全羊，只不过……”
冷雨：“只不过什么？”
伙计：“只不过一条羊腿要三百文。”
冷雨：“什么一条，我要一整只，明白吗？还有把你刚才在门口喊的那个什么拔丝什么的菜还有小吃都来上一份。最主要的，把你们店的好酒先来一斤。”
伙计眼色一亮，居然是个大主顾，大声道：“诶，得嘞！您先在二楼雅间坐。”
“您这边儿请。”冷雨在楼上下来的一个伙计的带领下，走进了二楼一个雅间。
迎客伙计一边小跑一边张罗道：“给二楼雅间沏茶！”
其他伙计一听，立马知道来了豪客。
冷雨在里头坐定，门被敲开了。
“公子，这是本店特地为您准备的热茶，请慢用！”
冷雨点了点头。
伙计小心翼翼地给冷雨倒了一杯茶，“公子，请。”
冷雨端起茶，小口抿了一下，一口喷出，怒道：“这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喝！”
伙计吓得面色一变，道：“这是茶水啊。”
冷雨：“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茶水！”
伙计：“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我这就去找我们掌柜。”
掌柜一点都不敢怠慢，很快赶了上来。
掌柜一进门就赔罪道：“公子，这茶乃万里之外的中原之物。我们上庸极少产这东西。小店，小店能够有茶，已经是这东郊数一数二的店了。若是难入口，小的这就撤了，让姑娘给公子弹点小曲儿助助兴，您看如何？”掌柜心里很明白，能够品茶的，非富即贵，别看眼前的人穿得邋里邋遢，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茶叶在上庸国是绝对的奢侈品，不是普通人能够享用得起的。
冷雨点点头。
掌柜拱手：“那我这就下去帮公子张罗。”
门再被推开时，进来一个妙龄女子，正值十七八的年纪，抱着一个箜篌，盈盈来到冷雨面前。
“小女见过公子。”
冷雨：“起来吧。”
女子起身，默默来到饭桌不远处的凳子上，架起了箜篌。滴滴咚咚的乐声响起，满满一大桌菜也陆陆续续地上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