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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又恢复了常态,没完没了的调解,没完没了的消磨,可在经历了这些事后,我觉得消磨挺好的,我不想毕业以前的那些豪言壮语了,小树哥,你呢?”
“如你所见,我还是只能躺在这里无所作为。”
“你还想有什么作为?你已经是大英雄啦。”
“那些迷失的亡魂,他们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来我的耳边窃窃私语。哀求、诅咒、诉苦,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因为没喝酒而产生了幻觉。”
朱小树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韩羽瓷拿她整理出来的名单,名单里人数不多,一共二十来个人,他有信心在上班之余走访完。
新的所长华武峰在下班后约朱小树在办公室谈了一会话,除了对他在这次工作上的肯定之外,还不痛不痒的对他擅自行动进行了简短的批评。
“小树啊,那天晚上你太鲁莽了,如果真的牺牲了,你说我们是给你报烈士还是不报?报了不合规矩,你那时候不是警察的身份;不报我们谁都过意不去,”华所长坐在那个曾经放置过纸人的办公椅上侃侃而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并不在乎这些名份。”
“不追求虚名是好事,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不太守规矩。”
朱小树低着头不做声。
“有时候墨守成规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不过咱们都在体制内,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不要又弄的上面来调查,不值得。纪检那帮家伙疑神疑鬼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该怎么做。”朱小树说,“让华所长费心了。”
第一家拜访的是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华山,朱小树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他想让自己随心所欲一点,不受羁绊。
韩羽瓷问过他好几次,案子结了,地窖里那么多没有身份的尸体,难道要一个一个都找到?他没有回答,主要原因是不想打击韩羽瓷积极性。
在朱小树心里,这件案子的疑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第一个疑点,他在医院跟李宸堃说过,就是关于温文瑞的事情,地窖里没有他的尸体,那么陈灿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第二个疑点,朱彦哲人去哪儿了?在刑侦手段发展至今的时候,想要夺过大规模的排查是很困难的。
第三个疑点,地窖中的尸体更多的是女性,那些铁笼和铁链都说明了,朱彦哲是把这个地窖拿来囚禁性奴用的。地窖里没有道符,没有任何宗教痕迹,也没有幻想中的执法,只有杀戮。而任军华,无名女尸还有赵长青这三个人的身上杀戮感没有那么严重。朱彦哲和陈灿是一对恶魔,他们追求变态的欲望,可这并不能表示所有的连环凶杀案都是他们做的。
第四个疑点,陈灿为什么会跑到朱家湾来?李宸堃击毙陈灿后,调查过他最近的活动轨迹,和朱彦哲并没有什么联系,似乎在一年多以前他们就断了联系。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在那个暴雨的夜晚来到朱家湾?
第五个疑点,老张是不幸的,他碰巧遇上了陈灿,枪和命一起丢了。陈灿杀了他这毋庸置疑,可陈灿为什么会模仿焚尸来混淆警方视线?他和杀害任军华的凶手有什么联系?结合第一个疑点,温文瑞在这两个不同种类的连环杀手之间起到了什么连带作用?
这五个主要的疑点暂时一条突破口都没有,朱小树想通过对无名尸身份的调查找到一些什么。如果凶手的模式与他推测的一致,那么无名女尸一定有污点,如果没有污点,那或许一切都是朱小树庸人自扰了,不论如何,既然目前一点还在,他就想查个安心。
朱小树来到一座用黄色土砖堆砌的老房子门前,现在这样的房子不多了,几乎家家户户在近几年都盖上了混泥土的复式楼。他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华燕娜”,一个枯瘦的老婆婆慢吞吞从房子里走出来看着他。
“你找我孙女干什么?”她扯着嗓门大声说道。
“我是派出所的,找你孙女了解一下情况。”
“你大点声,我耳朵不好。”老人向朱小树又靠近了一步,侧脸对着他。
朱小树只好也扯着嗓门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派出所。你等等。”说完,老人慢慢走进屋。
过了很久,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
“你是华燕娜?”
“派出所的找我干什么?”
“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没犯法。”
“没说你犯法,你出示一下身份证就行。”
华燕娜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朱小树,他对照了一下名单上的身份证号码,是对的,于是用笔将华燕娜的名字划掉了。
“可以了,”朱小树把身份证交还给她,“你不是在鄂州上班吗?现在休假?”
“是的,可是我能不能问一下我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不太平,注意安全。”
朱小树在太阳下山以前又拜访了三家,都没有任何异常,倒是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异常反应,因为有些人的住址偏僻,车辆开不进去,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用走的。夏日的夕阳并不会比中午温柔多少,走久了之后,他的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身体的机能在提醒他必须停止工作了,否则后果很严重,他不得不放弃走访。
他回家的时候发现韩羽瓷正在他家门口,提着两袋东西。
“才出院就到处乱跑?”
“时间不等人啊,你说我那天晚上要是死了,还有很多事没完成,多遗憾。”朱小树掏出钥匙,“今天怎么不撬锁了?”
“我又不是贼。你是病号,我今天特地来给你开小灶的。顺便也庆祝一下大家都平安活着。”
进门后,朱小树拿出三支香点燃,给客厅中间父亲的遗像鞠了三个躬。
“好久不见了。”
“你说什么?”韩羽瓷问道。
“我在给我爸说话。”
“哦,我也需要上香吗?”
“随意,他生前就是个很随意的人。搞得太正式他可能也不习惯。”
虽然朱小树说了随意,韩羽瓷还是象征性的拿出香鞠了三个躬。
“好了,大英雄,你坐等着好吃的吧,我的手艺不赖,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