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大早采晶半梦半醒，接起枕头旁的手机。
“采晶，立刻来公司！”是薛圣棋的声音。
“嗯？现在几点？今天不是没有录影？”
“发生大事了，总之你快点起床，立刻过来！”
挂了电话，采晶还是迷迷糊糊，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盯着手机察看来电号码，才确定刚才的电话不是她在作梦。
到底发生什麽大事了？
公司楼下聚集了不少人，大部份都是没见过的年轻女孩，一群一群聚在一起鼓噪着，还有一些娱乐线的记者。
采晶今天打扮很凶悍，深蓝色眼影，深红紫色唇膏，笔直的长发，小西装外套，既然公司“发生大事”，就要走厉害干练风。
走进大门前，发现那些人都朝她脸上望，好似想确定什麽，又低头互相讨论起来。
采晶也没理会他们，迳自进入大楼。
“晶！楼下的人一定没为难你吧？”薛圣棋一见她的模样放心不少，楼下的人一定认不出她。
“嗯？没有啊，我又不认识她们，为什麽要为难我。哥，到底发生什麽大事，公司有问题吗？”采晶关心问道。
“公司好得很，是你有问题。”薛圣棋把一份报纸递她。
“又有新闻？很烦耶！”
采晶大皱眉头，这次又是什麽无聊的八卦新闻，一看大惊，新闻标题是：“疯狂粉丝纠缠，端木耀腾避走香港”
“当红创作男歌手近日遭疯狂女粉丝设计，此女不但假扮男子混进同志酒吧，成功接近端木耀腾，还在酒吧包厢内强行向端木耀腾狼吻。该名疯狂女粉丝仍不满足，利用关系以化妆师的身份接近端木耀腾，不断骚扰他。据端木耀腾的经纪公司表示，公司发现后立刻开除该名女粉丝，并且安排端木耀腾暂时避往香港，躲开这名疯狂女粉丝的纠缠……”
报纸上有采晶清楚的照片，不知什麽时候照的；还附上了八卦周刊的那两张酒吧偷拍照跟路上跟拍的扮鬼脸照片。
采晶太震惊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晶，楼下那些人是耀腾的歌迷，看到这个报导居然神通广大查出你是我们公司的化妆师，她们聚集在楼下要找你麻烦。”
其实是陈泽镜故意在歌迷论坛放的消息，假借其他传播从业人员的名义，公布采晶的姓名，工作地点，歌迷后援会于是动员轮班来堵人。
幸好采晶今天的打扮跟报纸上的都不一样，没被他们认出来，否则很难预料她们会做出什麽举动。
“我惨了！”采晶哀嚎。
“不要太担心，我等一下出面帮你跟媒体澄清一下，应该不会太严重。至于那些女歌迷，尽量不要跟他们正面接触，谁知道她们会做出什麽事。”
“不是！他……他还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现在报纸写出来，我完蛋了！”
采晶拿出手机拨打端木耀腾的号码，还是没有回应，她再选了小马的号码，却迟迟不敢按下拨出键。
“你还没告诉他！”薛圣棋脸色大变，“我以为你已经说了，陈泽镜逼问的时候我才把这件事告诉他，结果你还没说！惨了，你不是答应要亲口告诉他的？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现在事情越弄越复杂，该怎麽收拾。”
采晶也不埋怨薛圣棋大嘴巴，是她自己不好，承诺要亲口向端木耀腾说实话却没做到，事已至此再怪谁都没用。
“他是不是像报纸写的那样，因为不想见到我，所以逃去香港了？”采晶越想越觉得报纸写的是真的。
“这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逃“，但根据我的调查，他现在人在香港没错。”薛圣棋也没办法安慰采晶，如果他是端木耀腾，应该会非常生气吧。
“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解释清楚！”采晶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住薛圣棋，她一刻都不想等。
“在红勘，听说是在香港开演唱会的创作女歌手陈绮贞，她的嘉宾临时挂了病号，他赶去友情支援连续两场。所以他至少要后天才会回台湾。”
这些是薛圣棋好不容易查到的情报。
“我要去找他！”
采晶起身往外急走，等电梯时她的手机简讯提示铃声响了，等她看完简讯后整个人静止不能动，连电梯来了也没反应。
“耀腾：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结束了。”
直到薛圣棋拍她的肩膀，采晶才回过神。
“你怎还在这里，不是放话要追爱追到香港去吗？我已经找好代班，你放心去，楼下的媒体正要下去帮你打发——”
采晶钻进薛圣棋怀中，抱着他眼泪无声狂掉，把薛圣棋吓一大跳。
“……怎麽了？到香港好好跟他解释就好了，啊！我把乐手的电话给你，不怕进不去。”
采晶摇头，把手机的简讯给他看。薛圣棋从没见过采晶这样，看了简讯的内容才明白原由。
“你别急，或许给端木耀腾一点时间，等他回来再慢慢跟他解释，可能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吧！”
“哥……哥！都是我不好，我搞砸了……”
采晶所有的武装在这一瞬间都溃败了，被简讯这几个字击倒，她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出局。这辈子她从没像现在那麽软弱，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慌了手脚，连站的力气都不见了。
会议室里没有点灯，阴阴暗暗，采晶趴在桌上，脸上的妆早就乱七八糟了，那模样就像古人形容的“梦啼妆泪红阑干”。
薛圣棋两小时前拿进来的矿泉水已经不冰了，在桌面上留下一小滩水渍。采晶旋开瓶盖，补充身体因流泪而失去的水分。
敲门声响，“进来。”采晶说。
薛圣棋推门进来说：“饿不饿，去吃大餐，我请客！”
“好。”采晶点头。
“哇！你的脸，先去洗一洗吧！”
“嗯。”暂时采晶没力气说两个字以上的句子。
麻辣锅的花椒香味，采晶凑到锅子旁却半点都闻不到，最开胃的辣，还是提振不了她的食欲。
牛肉在锅子里涮了很久，采晶回神过来，看着筷子上的肉发呆。
“不要浪费食物。”
薛圣棋大块吃肉大口吃金针菇，还把采晶面前尚未下锅的火锅料都抢过来。今晚这小妮子看来是吃不下东西了。
“谈恋爱嘛！一天不吃东西死不了人，能谈个让人废寝忘食的恋爱，是比一百顿大餐更珍贵的。”薛圣棋说。
整晚采晶夹同一片牛肉，重复着涮麻辣汤跟发呆的动作，半句话也没说。
人们常说工作是最好的疗伤。采晶不断感觉有目光投射过来，摄影棚里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采晶一整天耍孤僻，旁人看她冷如冰霜，也不好意思追问她关于报导的八卦。
录影的空档，采晶带着耳机伏桌继续填词，她想至少把这件事做完。不过因为心情恶劣，根本想不出适合这首轻快曲子的词，结果只是听着曲子出神而已，连化妆室进来了五，六个陌生女生都没察觉。
“喂！”
其中一个女生不礼貌的拍了采晶的肩膀，采晶只是看了她一眼，不认识，不想理她。
见采晶无视她们，另外一个女生拉下采晶的耳机，非常无礼，化妆室里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而采晶只是用她那大眼睛瞪这些不速之客。
“你就是那个缠着耀腾的疯狂粉丝吧，你太过分了！”
“警察真应该把你这个神经病抓走！”
“看什麽看，把端木耀腾还给我们！”
采晶懂了，这些人是端木耀腾的歌迷，胸中燃烧的怒火因而熄掉了一些。她们跟她一样都喜欢耀腾，虽然爱的性质不同，但对耀腾来说歌迷还是很重要的。
“他现在在香港红勘帮别人的演唱会站台，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今天其他家报纸也有刊登这则消息，这些歌迷早已得知。
“耀腾讨厌你，就不要再纠缠他！”
“别小看我们歌迷，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什麽事情都做得到，包括让你丢工作！”
采晶掏了掏耳朵，耳膜都快被她们的高分贝震破了。只是她这个举动看在那些歌迷眼中，变得很高傲。
“你这是什麽态度！”其中一位气得推了采晶一把。
采晶人瘦瘦小小，差点被推倒，手肘撞在桌子的边角，整只手麻掉。在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像漫画里面常有的剧情那样，被这些女生推来推去，扯头发，搧耳光之类的？这样可不太妙。
采晶站了起来，可是不站还好，一站比她们都小一个头，根本没气势。
“喂！你们好吵，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这样太难看了吧，耀腾要是知道他的歌迷只有这种水准，一定很失望。”
说话的人不是采晶，而是另一个不速之客：许玮彤。
许玮彤在另外一个棚录戏剧节目，她一听说采晶在这个棚就杀了过来，旁观这些歌迷的举动有一段时间，反倒是她先受不了采晶的窝囊，跳出来。
“关你什麽事！你这个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才没资格说我们！你根本想借端木耀腾的知名度炒新闻而已，我们家耀腾才不会看上你，做作女！”
这些歌迷完全没在怕的，她们早对许玮彤很感冒。如果慕容采晶跟许玮彤这两个人让她们选，她们比较相信端木耀腾的名字会跟许玮彤连在一起。
尤其今天报纸还刊出许玮彤跟端木耀腾拍广告时的亲吻照片，写他们拍广告时“假戏真作”云云，对歌迷的打击更大。
“你们！”许玮彤气结，向门外扯嗓子喊：“警卫！这里有路人闯进来骚扰工作人员，快把她们带走！”
“卑鄙，端木耀腾绝对不可能喜欢你！”
“你们这些歌迷该做的是买唱片，买演唱会门票，而不是跑到别人工作的地方破坏你们偶像的名声，丢你们偶像的脸。”许玮彤冷声回敬。
警卫很快出现把这些歌迷都带走了，化妆室恢复了安静，采晶却觉得比刚才的吵闹更难以忍受。
“不要让这种无聊的歌迷骑到头上，连这个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可见你根本没有跟端木耀腾在一起的觉悟。”许玮彤首先打破沈默。
“我不需要这个觉悟。”采晶淡淡说。
“哦，结果是我多事了。”
拉个位子坐下，许玮彤细细打量采晶。眼前这个女生凭什麽得到端木耀腾的爱，许玮彤想不透。这样瘦小的女生，连无聊的路人都不敢呛回去，这麽弱；以上就是许玮彤对采晶的印象。
跟男演员分手后，许玮彤确实想过跟端木耀腾旧情复燃的可能性，但是端木耀腾的态度让她断了这个念头，他们终究只能是绯闻炒作的对象而已。
“看你这个样子，输定了！根本不是陈泽镜的对手，我还是把耀腾抢回来算了。”许玮彤有点生气，居然输给这麽没用的女人。
“什麽意思？”
“我才不会告诉你，自己慢慢想吧！”许玮彤起身走了。
采晶一个人留在化妆室，自怜自艾。她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被甩了还要受不相干的女人刻薄跟攻击。
在她看来，许玮彤根本是来跟她示威，向她宣战的。为了面子没说出跟端木耀腾已经分手的事，她早已经被判出局失去参战的资格了，跟她宣战又有什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