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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车子停下来的声音,张翠玉的脸色凝重起来,莫许不解:“张阿姨,怎么了?”
“车子……”
“车子怎么了?”
张翠玉还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楼上就传来东西被摔到墙上,又掉到地上的声音。
“少爷!”张翠玉听到声音后,立马跑了上去。
刚安静下来没多久的叶韶语,此刻情绪又开始不受控起来。
莫许和张翠玉跑到楼上时,看到他强忍着不去碰身边的东西,痛苦的模样。
“少爷!”张翠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不要过来!”他这样喊着。
记忆里,那个人也曾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用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跟她说:“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们!”
“韶语!”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进莫许耳朵里,莫许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今天打电话给她,让她来这里开导叶韶语的人。
叶氏的老总,叶韶语的父亲,叶不凡。
“不要过来!走啊!”叶韶语用他嘶哑的声音吼着。
他已经努力得在控制自己暴躁的情绪了,可是,他还是,没办法……
“走啊!没听到吗?”
莫许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手上的伤口重新裂开,鲜红的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衫,而他却不管不顾,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叶韶语。”莫许叫着他的名字,并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叶韶语的身体,僵了一下,第一次,有人在他病发时,还敢朝自己走近。
手上的东西,还是不受控制地被扔了出去,东西砸到莫许的额头,又落到地上,莫许却仿佛不觉,还是朝着叶韶语走近。
叶韶语就那样愣愣地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冰冷的手,被一双不大却很温暖的手包裹,慢慢地,紧握的手被一点一点地扒开。
叶韶语的手掌上,布满了伤痕,也沾满了血渍。
叶韶语所有的知觉,好像,都只能感觉到从手掌向心底蔓延的温暖了。莫名其妙的暴躁,身上的痛,似乎,都感觉不到。
“张妈,去拿急救箱来。”见叶韶语安静了下来,叶不凡吩咐道。
莫许和叶不凡扶着叶韶语回了他的房间。叶韶语像个木偶似的,任由莫许清理着他身上的伤。
“你,是谁?”突然,叶韶语哑着声音问。
莫许抬头,朝他温柔一笑:“莫许,莫言的莫,许诺的许。”
她的笑容,宁静,温柔,像夏季夜晚里微凉的风,让人很舒服。
“韶语,莫小姐是很出色的心理医师,有她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叶不凡安慰地拍拍叶韶语的肩膀,脸上强露出一丝笑容。
“心理医师吗?”叶韶语的声音很低,好像飘在空中的泡泡,轻轻一戳,就碎了。
“莫小姐,韶语他……”见叶韶语情绪低落,叶不凡担心不已。
“叶先生不必担心。”莫许似安慰又像保证道,“我会尽力而为的。”
她一定不会让同样的遗憾再重来一次。
叶韶语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他听过很多次,听到他已经麻木。可是,听到这个温温弱弱的女孩说出来,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好像,只要有她在,他就真的能忘掉那件事,走出那场梦魇一样。
“我看过很多心理医师,他们也说过你刚刚说过的话,可是,最后,都没有让我好起来。”叶不凡走后,叶韶语这么说。
莫许却好像已经知道叶韶语会这么说一样,微微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可是……”她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你也相信我,会帮你走出那场梦魇的,不是吗?”
叶韶语别过脸,冷声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爸担心罢了。”
“那就当是为了担心你的人,配合我的治疗吧。”
叶韶语不再言语。
其实,每一次,他都很想配合心理医师的治疗,只是,当他不得不去回忆那件事时,他就无法让自己逃避那种惩罚。
对,就是惩罚。
惩罚他年少轻狂,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叶韶语。”莫许站起身,身,向叶韶语伸出手,“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的洒到莫许的身上,叶韶语回过脸看她,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第一次,他觉得,阳光是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可以被原谅的。
莫许没有让叶韶语把那个缠绕了他多年的梦魇说出来,她知道,那是叶韶语心里最沉重的痛。所以,她只是跟他说:“叶韶语,其实,并不是别人不原谅你,而是,你自己没有原谅自己。”
她相信,叶韶语明白她的话。
“这就是你的开导吗?”叶韶语背对着她,看着窗外,冷冷道。
他难得的到了晚上还能够这样清醒,能够这样平静地欣赏夜色,跟别人聊天。感觉上,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
“你如果要当作这是开导的话,我也不介意。”莫许笑笑。
虽然莫许是心理医师,但她一直都相信,那些能够走出心理阴影的人,并不是听了她的开导,而是,自己想明白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打上的结,当然,也该由自己打开。
莫许虽然是叶不凡请来开导叶韶语的,但两人在一起时,多半都是沉默相对,只是偶尔聊两句。可偏偏,叶韶语就是没有病发。
这在叶韶语的妹妹,正在念初三的叶轻语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哥,莫许姐,下楼吃饭了。”
叶轻语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叶韶语这才转身。
英俊的脸,深邃的眼,刀削的眉,薄情的唇。
这是一个冷酷到薄情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痴情到骨子里的男人。
客厅里已经被收拾过,家具也重新换过,一点都看不出白日里凌乱不堪的狼狈样子。
仿佛白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