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乔雅极小心地踮着脚，生怕自己的行踪会被席家人发现。毕竟席母从她刚进门时，就透露出了对她的，极其的厌恶，可不想再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在席母心里，她不过是个生育机器罢了。自己能避免就避免吧。
“……正好今天席宇博也在，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怎么样?”
楼下隐隐约约地传来席雨婷泠泠的声音。乔雅正准备下楼，闻言，也放慢了脚步。
席雨婷，看起来，并不像是这么容易撕破脸皮的人啊……怎么回事……
“韩楚瑶也在？”席宇博听到席雨婷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修长的手指轻抖，烟灰落满了盛着温水的水缸中。
“这个点了，她不去她房间里呆着睡觉，跑来听我俩讲话干什么？”席宇博吐出烟雾，把手中只吸了一半的烟，摁断在水缸里。
“……她也在偷听？”乔雅有些疑惑，莫非这些兄弟姊妹之间的谈话，和她有关？
席雨婷有些不悦地朝席宇博这里瞥了几眼，眼中意味，很是明显。
“烦。又吸完了。”席宇博有些无奈地朝席雨婷笑笑“放心，我不吸了，待会儿还要上楼。”席宇博难得地放下架子，讨好似地望着席雨婷。眸子中好像盛了一湖亮泉。
“下来不过是说几句话的时间，你就吸完一盒了。身上一股烟味儿，小心别让小雅嗅出来。不然今晚你就别想留在温柔乡了，而且她还不一定答应跟你一个房间呢！”席雨婷半笑着锤他一拳。“还有，我可不想让我未来小侄儿吸你的二手烟呢！这样对备孕的人也不好。”席宇博很快恢复了冰山脸，收了笑颜。
“果然！这人连对自己妹妹都是这样！多笑一会儿能怎么啊啊啊啊！”突然被cue的乔雅在心里暗气。
“不过，他笑起来，确实挺好看的呢！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乔雅小声嗫嚅，脸顿时红了一半。
“出来吧。”席宇博很是无奈地往露台的倚栏上靠了靠。月光倾泻下来，把原本就身型修长的人儿打上了一个好看的轮廓。
“……席宇博怎么走这么远呜呜呜看不到了啊喂！可恶……乔雅在心里咆哮。
“呵，不愧是席家人。”韩楚瑶悠悠地从另一旁由下往上延伸的旋梯上走下。细高跟踩在大理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乔雅不喜欢这种声响。韩楚瑶？席宇博的未婚妻？上次见识到了她的泼辣。这次呢？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乔雅不禁的好奇了起来。
“大晚上的还踩着‘恨天高’呢，脚不疼吗？被发现了走路都还这么理直气壮，韩楚瑶也真是厉害……”韩楚瑶又一次刷新了乔雅对她的认知。
“韩大小姐，您老人家走快一点不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逛公园呢。可惜了，这儿没花没草没大爷大妈陪你玩儿…….”席雨婷看都不想看韩楚瑶一眼，自顾自地玩着指甲。
“噗，可笑。”韩楚瑶捂嘴轻笑，笑中说不出的轻蔑。“那是自然，席小姐忍了这么多年，原来也是有脾气的。所以只能请席家大少和席雨婷小姐陪我玩儿玩儿咯。”
“韩楚瑶，你到底想干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楼下做什么!”席宇博冷冽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仍有着一丝克制。
闻声，乔雅觉得自己可以溜回去了。看样子，席宇博是要发火了。为韩大小姐默哀三秒。
“如席雨婷所愿，偷听呢。”韩楚瑶面不改色，该怼回去的，还是要怼。她准备这么久，不就为这一刻么？
………
乔雅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唔……韩楚瑶为什么对席小姐直呼其名呢？按礼仪来说，直呼其名好像很不配呢……..”
“你别在这儿跟我胡扯!”席雨婷暴怒的骂声打断了乔雅的疑问。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忍得住的。
“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随便进出席家的我会不知道？你和你爹的那些下贱手段，说出来只怕会污了我们席家清白！”
席雨婷一向隐忍，但这一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她爆发出来了。
乔雅愣住了。今晚的席雨婷，太不对劲了。
“阿妹别气了。”静静立在一旁看戏的席宇博轻轻拉过她的手，往手上点了三点，席雨婷果真消了消气。只是，席宇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手段？商业联姻罢了。更何况我也是喜欢席宇博的。像他喜欢大海，我爱过你。当初不也是席父席母笑嘻嘻的说定的，缺的不过就是场婚礼。”韩楚瑶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可是那副笑脸，却实实地恶心到了席宇博。
“席宇博和韩楚瑶……是以利益为目的的……商业联姻……？那他们……”乔雅脑中乱做一团，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她对席家，对韩氏，愈发琢磨不透了。
爱与恨，情与仇，原来是必须要建立在“利益”二字之上，方能长久的。
那，她呢?她自己对于席宇博到底算什么……
乔雅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毕竟，夜，还长。
“更何况，你虽是所谓的‘席家人’，但，有的事情，你该清楚该明白的。”韩楚瑶坐下，揉了揉腿，却并不笑了。眸子直直地盯着席雨婷，像是要盯出个所以然来。
果真是个蛇蝎美人。
乔雅心中暗暗吐气。
“席雨婷还真是席家人呵……可别笑死我……”乔雅在脑海中对这件事逐渐有了条理。“但是，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看席宇博的反应，身份应该，就是席家小姐啊。”
乔雅悄悄折返回楼上，这场“谈话”再听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挑选出有用的信息。
“可是为什么席父席母却不喜欢这个唯一的女儿，席老太太，直接不承认她的存在呢……”乔雅绞着衣角，在脑海中反复他们对话的场面。
深院内宅，原有如此多的不可说，如此多的隐忍，却也有如此多的利刃锋芒。
是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