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房门“咯吱——”一声被关上后，原本娇柔温顺的皮囊被柳梦烟全然撕下，她面目狰狞的把桌上的喜烛秤杆扫落！眼神里翻滚的怒意止不住的腾起！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从前即便她是个戏子，可却也是千金难求一面，被人争先恐后捧在天边上的位置！
就只是为了两年前她在戏台上扫到李舒白的那一眼，她硬生生把自己这张只有五分相似的脸蛋变成了九分相似。
从言行举止乃至细微的小表情，她全都为了李舒白练习了不下上万遍。
果然，如那先生承诺过的一样，她如愿以偿的进了少帅府，更嫁给了他做了少帅府唯一的正房夫人。
可柳梦烟也相当清楚，在李舒白的眼里她永远都只是一具观赏的傀儡人偶。
柳梦烟空坐在梳妆台前，死死的盯着铜镜里女子的脸看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这张脸被活生生的剥了皮换了模样，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日日夜夜苦对着镜子练习一颦一笑的姿态，更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蜕变成另外一个人被教习嬷嬷掐着力道鞭打皮肉的痛楚。
她现在扮演的是夏时锦，是安城少帅心心念念记着的少帅夫人。
柳梦烟做了小半生的戏子，可却没有一次比现在还要让她入戏的时候。
只要李舒白眼里有她，那她究竟是柳梦烟还是夏时锦，她都可以不在乎。
可无论她扮演的有多认真，入戏有多深，李舒白对她始终都是如一的冷漠疏远。
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那人答应过她，只要她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就可以让为她换脸的先生再做一味情药，可以让李舒白彻底爱上她的情药。
“李舒白。”柳梦烟喃喃的念着她惦记在心头上两年之久的名字，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却是阴冷的令人感到可怕，攥着木梳的手指却越发用力。
“啪——”木梳被她猛然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房里的动静也惊到了外面守夜的丫鬟，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柳梦烟渗着血珠的指尖被她藏在衣袖里，轻出了口气，“替我换衣，我要去书房练字。”
“可是……”丫鬟面上为难，书房那是少帅的禁地，即便是马副官都不轻易能进去。
但她刚开了口就被柳梦烟拧眉瞥了一眼，“我是少帅夫人，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即便是我要天上的星星，少帅也只会应允不会拒绝！”
丫鬟低头忙应道：“是，是奴婢说错了。”
——
安城的夜凉的很，即便是快入夏的时节也被空气中弥漫的潮意浸染。
面摊里摆着的桌椅随意，因着今天是少帅成亲的日子，生意也要比往常好了不知多少，直到近二更天人才渐渐都散了去，只余下面摊里热气袅袅的锅炉和昏黄的暖灯。
安城里的百姓对刘家面摊的印象大多数都是单一的，觉着能在面摊里装上洋人的那种电灯，这面摊老板必定是个很有来头的人。
空旷的长巷里，军靴踏出来的脚步声沉稳，直至面摊最偏僻的座位上才停住。
刘岷山未抬眼，“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