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晚手足无措的望着江來。
随后，视线征求性的看向大厅经理，经理正在对那名贵妇再三的赔礼道歉。能来野鸭湖晃悠的人非富即贵，这种社会群体有着极为强大的购买能力。
“算了算，不长眼的东西。”
嘴中碎碎念了句，贵妇倒也真没有为难顾晚。
经理如释重负，深吸一口，这才注意到江來，一套大众打扮，当下掏出两百块钱递到江來手中：“行了，拍直播去别的地方，再来捣乱，小心我报警抓你。”
随着直播行业的火爆，以及低门槛的特征，造成了大批人员涌入这个行业中，素质也是参次不齐。不少身无一技之长的小混混，为了吸引直播人气，所以经常想出一些哭笑不得的直播方法。
野鸭湖曾经救发生过一个小混子，为了吸引人气，打算全款购买一套别墅。就在所有服务员把精力放在他身上的时候，消耗了大家整整四天时间，最后却被告知，他只是在开玩笑。
为此，三个领导人被罚，数名销售员与几个大单子失之交臂。
大厅经理早就被这件事弄出阴影。
江來看着手里被强赛的两百块钱，微微皱眉。
“我不是开直播的，我只想看看你们这里的别墅。”
能混到大厅经理这个位置的人，多数八面玲珑花言巧语，根本不会出现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情况，哪怕心里在不待见对方，嘴里也不会说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社会。
只有白痴才会以貌取人，那种人，通常在小说中出现的次数最多。
略微沉吟片刻，大厅经理不想在江來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心里也被他的胡搅蛮缠搞的很不爽。又不能直接开口驱赶，所以扭头看向顾晚：“你去给他介绍一下。”
一个是业绩最差的销售员，一个是他眼中来胡闹的小孩子。
把两者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这样既节省了大家的时间，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顾晚对着江來牵强一笑，一想起自己明天就要收拾铺盖滚蛋，心不在焉。
“先生，请问贵姓？”
顾晚声音极其的酥软，性格和夏语差不多，天生胆怯。
江來笑道：“江。”
顾晚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自己状态：“江先生，如你所见，这些就是野鸭湖的蓝图模版。一共分为三个区域，根据不同的建设位置，价格也各不相同。C区域每平米九万，B区域每平米十二万。A区域是野鸭湖最好的位置，因此价格比较高，每平米二十万。”
“咱们野鸭湖别墅区，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曾经有大师为此题过字，野鸭鸳鸯戏，凭栏听雨间。这里有着全国数一数二的安保制度，世界前三的售后服务。价格虽然高一些，但绝对物有所值。什么层面的人，享受什么层面的生活。”
江來微微点头，最后伸手指着那一栋风格独立的别墅蓝图，问道：“这一栋别墅怎么坐立山头？”
顾晚一愣，连忙开口：“那是野鸭湖一号别墅，不论平米，欧式皇宫装修风格，终生配备保姆保安，共有一千二百平米，附带游泳池，健身房间，还有专门的派对场所等等。所以是独卖品，售价一点二亿。”
“江先生，我们接着看……”
顾晚并没有在一号别墅上多浪费时间。
开什么玩笑？一号别人自建立以后，问价的人络绎不绝，哪怕是江城首富，接近六十个亿的身家，其流动资金不过是二十多个亿，就连他都不敢打这栋别墅的注意。
整整放了两年，都无人敢买。
在天价面前，多数人是摇头叹气。
江來不过是一个小孩子，顾晚之所以尽心尽力的帮他介绍，就是想要把最后一天的本职工作干好。
正准备说话，大厅忽然发出通告：“各位尊敬的来宾，野鸭湖售卖中心以为大家提供好午餐，请大家上三楼贵宾大厅用餐，祝您用餐愉快。”
顾晚无奈一笑：“到饭点了。”
“江先生，我送你去三楼用餐。”
江來点头。
……
乘坐电梯来到三楼，刚出来，顾晚和江來两人便被保安拦住。
“对不起，非看楼顾客不得入内。”
江來转头看向顾晚。
顾晚急忙的解释：“这位大哥，江先生也是来看楼的，为什么不能进去。”
保安上下打量了江來一眼，不屑一笑：“如果每个人只是来售楼中心看一眼，就能以看楼顾客的身份上来吃饭，那三楼直接对外开放算了。”
“呵呵，我倒看不出来，他哪点像是看楼顾客了。你应该知道，很多穷人都喜欢混入，然后趁机来咱们贵宾大厅用餐。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你……”
顾晚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气得浑身颤抖。
自己没有任何业绩就算了，就连自己接待的客人，都要被别人嘲笑阻拦。难道一切事物，跟自己沾上关系，都有那么的不堪吗？
顾晚低着头，站在电梯门口，脸上火辣辣的烧。
江來直视保安的眼睛：“我为什么不能入内？”
保安冷笑：“刚才我说的，你没有听见吗？”
三楼电梯门口的争吵，引得不少人窃窃私语，更多的，是嘴角鄙夷的微笑。
顾晚大骂出来：“你们欺人太甚。”
再三的委屈，终于让她克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拉起江來的手：“跟我去员工厅吃，我把自己那份给你。”
在大家好笑的视线下，江來被她强行拽走。
所谓的员工厅，就是员工内部的用餐地方，只是一个临时用彩钢瓦搭建的地方，在售楼部后面。江來和顾晚来到员工厅的时候，不少身穿套裙黑丝的性感销售员，正在用餐。
内部规定，一名销售员只得领取一分用餐，质量也与三楼贵宾厅有着天差地别。就几份大锅炖出来的肉，以及几分素菜，用大盆装着。
江來看着身材薄弱的顾晚，微笑道：“不用，你吃吧，你看你瘦的。”
顾晚‘噗嗤’一笑，摇摇头：“你是客人，我饭量小，不吃也没事。对不起啊，让您在三楼出丑了。”
江來无所谓的摆摆手。
在顾晚的再三坚持下，她用自己的员工卡刷了一份饭给江來，她自己只有饿着坐在旁边。
一名身材性感成熟的销售员，正笑着观看这一切，柳婉摇摇头，对身边的同事说道：“看见了没，这就是一个白痴，在一个无用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这就是销售行业的禁忌，活该没有业绩。”
不少销售员捂嘴窃笑，幸灾乐祸的看着顾晚。
周围的议论声不大不小，却刚好被顾晚清楚的听见，她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一字不发。对于这一切，默默的忍受。
江來用筷子把餐盘里的饭菜分为两份，微笑着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吃一半，你吃一半，好吧？”
顾晚本想摇头，奈何肚子‘咕噜’一叫，她家庭经济本身就有些困难，还有一个弟弟。为了供弟弟读书，她想来省吃俭用，经常为了剩下一两块钱，徒步走几公里的路。
“别逞强了，你先吃，我后吃，女士优先。”
江來把饭菜推到顾晚面前。
顾晚小声说了句谢谢，坐下来，小口吃着饭菜。只不过没吃几口，眼泪悄然落下，她别过头，动作隐晦的擦掉眼泪，平静的说了声菜太辣。
心中的委屈，若不是亲身经历过，又有谁懂？
江來心里微微叹气，在她身上，看到了夏语的影子。
随便吃了两口，顾晚把餐盘推给江來：“江先生，快吃吧，吃完了您要是愿意，我接着为你介绍。”
将来点头：“好。”
他张嘴就吃，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顾晚吃过的地方，也被他一颗米饭不剩的全部吃光。
柳婉和周围的销售员，看见这一幕，嘲笑道：“果真是混进来吃饭的，哎，顾晚这个孩子就是太傻了，什么人都愿意相信。”
“这种善良，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社会上这样的蛀虫消磨光。真为顾晚感到不值，明明知道对方是来混饭的，哎……”
议论声，又从大厅响起。
江來恍若未闻，依旧低头吃着饭。
直至把餐盘里边的饭菜全部吃光，抬头看向顾晚：“谢谢，这是我吃过最好吃最踏实的一顿饭。”
顾晚脸色缓和，笑着说：“没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只是以后你不要再来了，这里的人，精着呢。”
江來似笑非笑的看向顾晚：“你也把我当成来混饭的？”
顾晚苦笑：“我并没有任何低贬您的意思，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江來点点头：“对，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他抽出纸巾，擦拭嘴边，缓缓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的对顾晚说道：“刚才那栋一号别墅，我要了，现在就签合同。还有告诉那个大厅经理，他敢开你，我就换一家去买。”
顾晚抬头看着江來：“江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江來视线柔和的望着顾晚：“我说，野鸭湖一号别墅，我要了。现在就签合同。”
说完，江來又补充一句：“对了，全款购买！”
倘若卖出一号别墅，意味着那个销售员，会得到十几万的提成。
啪嗒！
顾晚手里的小勺，掉落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