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听我这样说，依旧没给我好脸色，但至少没有再护住李鹏俊不让我靠近了。
“哼，可我看你肚子里藏了一肚子坏水，保不准也是个坏东西。”她话虽然说得凶巴巴的，但至少没对我大吼了，那就说明还有戏。
趁着现在气氛缓和了不少，我也要把握机会，赶紧说：“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看看李哥，看完就走，保证不会打扰到他。”
她也没说什么了，收起保护小鸡的母鸡样，收拾起碗筷，就给我腾了个地儿。
我们在这边嚷嚷了这么久，李鹏俊那儿却都只是低垂着眼睛，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就像听不见，看不见，五感被完全封闭了一样。
直到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缓慢的转动下眼球，撇了我一眼，随后就一直死死的盯着我，我也盯着他，跟他“深情对望”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这是在看我？并且他“看”我的方式很怪异，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点，只是把眼球对准了我的方向，就像是……我靠！
这不就是我哥摄像机里的那“人”看我的眼神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鹏俊的妻子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一愣，回头就问我：“我男人认识你？”
我连忙往后躲了躲，连连摆手，保证自己绝对没见过李哥。
她犹豫了一下，让我别叫她姐姐，叫李姐，说他男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看谁了，要我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或许会有助于她男人恢复。
我心虚的喊了声“李姐”眼睛却不敢再看她，要是我说她男人像怪物，指不定她会怎么扁我呢。
好在李姐没发现我异样的神情，而是直接伸手去给李鹏俊拉枕头。
枕头一动，李鹏俊的脑袋就歪了一下，把脸对着我，那双眼睛依旧停是留在我的身上。
刚才虽然只顾着和李姐说话，但是总觉得被这样的眼睛看着，浑身不舒服，所以就特意挪了位置，才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在“看”我啊！
而且，目光及其集中。
我见他像是恢复了些意识，就把自己的脸凑过去，问了句。
“你看得见我对吗？”心知这问题有多白痴，都懒得提一旁的李姐的眼神有多可怕了，一脸的她男人又没瞎，肯定是能看见我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恋人之间在吵架过后，你明明知道对方在生气，还会问人家，你在生气么？一样的道理。
突然，李鹏俊目光一闪动，面目都在抽动，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体居然直接就夸张的往后缩了缩。
李姐见她男人有了情绪反应，激动得一把将人抱住，直喊他的名字。
而李鹏俊根本没注意到她，只是看着我，抽搐着嘴角，想说话，又像开不了口，喉咙里滚动着零碎的音节，很像小孩子初学说话时所发出的声音。
我能肯定，李鹏俊原来一定会说话，可他为什么说不出来呢？
难不成是被人毒哑或者烫伤了声带？
照理说，被烫伤了声带的人发音都很困难，顶多能喊出“啊”的单音。
可是李鹏俊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固定频率，还有固定音节。
“咿，额，诶，叨。”一直重复。
我拉开李姐，示意让我来，李姐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才把人松开。
深吸一口气后，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屏住呼吸仔细分辨他想说的话。
那几个音节其实是，“鱼，的味道。”
“鱼的味道”？
我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衣服，以为他是在说我身上有鱼的味道，可我衣服上除了洗衣粉和阳光的香味，并没有其他的味道啊。
这就让我纳闷儿了，这李鹏俊一脸害怕的神情，对我说鱼的味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准备继续问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最初呆滞的模样，怎么喊都没有动静。
李姐看得莫名其妙，愣了半晌才冲出去找医生，医生进来给他检查了一番，说还是老样子，并没有恢复意识。
我跟李姐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医生一笑，说这是正常现象。
李哥虽然神经症，神经功能不稳定，但他大脑还是能保持一定的思维能力，特别是在他精神失常之前，印象最为深刻的东西，会保留得最清楚。
当他回想起来，脑神经受到刺激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来，就跟人说梦话一样。
医生的解释，我是半信半疑，如果真照医生所说，李彭俊是突然接收到了某种信息，脑部受了刺激，下意识说出来“鱼的味道”的话。
那为什么是在看见我之后才有过激的反应？
我没见过他啊，要说我给他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这完全不合理啊。
就算是下意识的开口，又为什么是这一句呢？鱼的味道？难道他在精神失常之前吃鱼了，现在还惦记着？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护士给李鹏俊打了一针镇定剂，随后退出房间，剩下我跟李姐两个人不知所措。
“李姐……李哥他平时很爱吃鱼么？”
我就随口一问，李姐居然认真想了下才回答我，“他不爱吃鱼啊，说刺儿多，麻烦。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摇头说就是随口问问，让她别放心上，李姐是没放心上，可我却把这事儿揣肚子里了。
就算这句话对着我说出来是巧合，那也不能看见我之后受刺激了吧，这样的巧合，巧的太诡异。
经过了刚才一段插曲，李姐显然是很乐意我来探望李鹏俊，可能她认为我这张脸对他男人的病情有好处吧……
李鹏俊打了镇定剂睡着了，我跟李姐有了这一层“交情”就闲聊起来，聊得自然是有关她男人失踪的话题。
从李姐的口中得知的消息并不多，因为我们并不熟悉，对话也像打太极，可劲儿绕。
我担心她对我起疑，而她呢，也不知道是不信任我，还是自己也搞不清楚重点，我只感觉废话一大堆，也或许是男人和女人，关注的角度不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