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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昭继续坐在父亲的书房里等呀等。直等到日沉月升,父亲也没有回来。
晚席都开了,乐九龄依然不见踪影。只剩下乐夫人与女儿两人面面相觑。
查问家人,谁也说不上来,老爷到底是去了哪里。
都快到就寝的时候了,还不见人,乐夫人沉不住气了,决定发散人到城里去找。
这时才听见叩门声。
两个自称是陶然居伙计的年轻人把醉得站不住的乐九龄交到了乐家仆人手里。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地先搀老爷到堂上坐下了。
乐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刚要让人扶老爷回房更衣歇息,却被女儿横拦一手。
“爹爹,”乐文昭脸上的表情极其郑重,“你可是去为女儿退亲了?”
乐夫人没防着女儿突然来了一句如此古怪的问话,难免茫然,一脸的问号。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乐九龄竟然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并问道:“昭儿……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宁家快要出事了。——爹爹,那宁家怎么说?”乐文昭回答得冷静简洁。乐夫人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
“我……”乐九龄低下头。他的脸庞因醉酒红得如火烧一般,看着却像是极为羞赧,“我……没进宁府……”
“……什么?!”
“唉……”乐九龄站起来,试图伸手去摸乐文昭的头发,安抚于她,结果因为判不明距离,摸了个空不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苦笑着摇头,断断续续地大着舌头说,“孩砸……咱……不退……了吧……宁大人对你爹爹……有恩,为父……实在……说不……粗口……”
啥?!
“你不用……担心,爹爹……不会……真把你……嫁过去……的。他日……陛下……有了圣断,我们……再做计较……便四了……”说完这几句,乐九龄浑身都松了下来,竟然一歪头,就此睡着了。
乐夫人依然一脸懵。丈夫坐椅子上睡着了,她也忘了让人扶他去休息,只顾着问女儿,“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
乐文昭也是一脸懵。没退婚?因为有恩?照常定亲?拖着不办喜事?这信息量太大了。桩桩件件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她可顾不得什么前因。皇帝气头上来,会因为两家儿女还没有事实婚姻就放过他们家吗?好天真!
乐文昭转向焦急的母亲,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乐夫人听完先是震惊,然后自然是更急了。“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她跌坐在椅,陷入了六神无主的死循环。
“很简单,我们不收宁家的聘礼,跟他们订不成婚,就行了。”
“可是……你爹的意思……”乐夫人立即迟疑了。
“真的牵连起来,平日跟宁家走得近些的,恐怕都会遭殃。何况我们?”
“你爹爹他……总会有办法的。”
“…………嗯…………——总会有办法的。”乐文昭终于还是叹息着附和了。
母亲从无主见,对父亲谜之崇拜,从来什么都听他的。根本指望不上。
父亲是牛一样的固执。
明日宁家就上门送聘礼了。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乐文昭鼻子一酸,突然像个小孩子般,钻进了母亲的怀里。乐夫人一愣,随即便将女儿搂紧。
之后,乐文昭默默地回房。默默地开始打包。青梅看得急了,一叠声的问。她也无暇理会。
几件衣物、举子的功名文书、一些趁手的小工具、易容粉和方子……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银两和银票。
还需要带什么吗?师父说过,出门在外,包袱越轻越好。
——她环顾四周,看到案上摆着自己写到一半的一封回信。心中一动,到架上把云之名的所有信件拆去信封,也装到了包袱里。
打包完毕,她坐下来写了一封信。
娘
女儿不得已出走,为我乐家避祸。娘亲且放宽心,女儿有技傍身,自能照顾好自己,我会时时探听您和爹爹的消息,也总会时时想法让你们知道我平安。待到危险过去,女儿即回家与爹娘团聚。
此信您阅后,务必焚去。
不孝女 敬叩
乐文昭将信交给青梅:“明早你一起来,就去把这封信交到我娘手上。”女儿不明去向,他们总不可能再收宁家的彩礼了。
青梅怔怔地接过信。
乐文昭打开一盒易容粉,加上少许女子化妆用的东西,熟练地在脸上涂抹,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铜镜里的人和乐文昭的容貌还有七分相似,但顿时气宇轩昂见棱见角,柔美秀丽尽皆无存,完全是个英武的少年。
她换了一套轻便的男装。配了一柄长剑。好一个气度非凡的少年侠士!——不用有人知道她不会使剑啦……
“文公子……”呆掉的青梅还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小姐易容以后她需要马上改口。为了训练她不出口误,易容完毕的时候她就要马上招呼一声。
乐文昭转身,将呆住的青梅揽入怀中。用毋庸置疑的少年声低低地说:“照顾好我爹娘。等我回来。”
青梅毫无防备,听着这话吹进耳朵,感知隔袍传来的体热,不知怎地,身子立即酥了半边,脸上羞得通红。
自己此生还从未与一个少年如此亲近啊!
啊,不对!
……小姐的易容技,太——犀——利——了——
等她回过神来,乐文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小!姐!你为什么不带上我!青梅要跟你一同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