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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救卷帘,恐怕还得我自己出面才行。
本来我若能化人形,这一架或许根本就打不起来,卷帘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一个好妖怪,我找师傅求求情,把卷帘和猴子的事情讲清楚,大家兴许还能交个朋友。只是我现在已行九息服气之术,真气凝于丹田,四十九天内肉身只能保持着这萝卜的模样,不能变化。
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导出元阳,炼神出窍,以游神御气之法现出元神,事情或许尚有转机。只是我现在重伤之身,好不容易以九息服气之术采集了一些灵气,一旦元神出窍,肉身入定,尚未转化成真气的灵气皆散,且不说我归窍得晚几分就会形神俱灭,就算元神及时入窍,这二十八天的运功全白费了,身子是怕较之前还要差。
不过现下也顾不得许多,我这条命是卷帘救回来的,即便拿去抵了,也是应当的,就算报了恩罢。
我凝炼真气,试图运起神通,但腰上伤口处突然剧痛起来,那股戾气在我的体内冲撞起来,将我极力维持住的真气彻底冲散。
我咬牙忍痛再次聚气。
“唉。”
一声叹息自我脑海中传来。
“你这样一定会死。”
那声音悠悠说道。
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未随师傅出山,他曾对我说过,世道艰险,为妖也要有为妖的道术,你不去伤人,也该防着别人伤你。
于是他先是授我五行遁术。那五行遁术分为大小五遁,大五行须有先天五行之体方可修行,习成后可于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中自由穿行;小五行则要根据自身体质而定,属性相合方能练就。师傅说我资质清奇,五行之中倒是能练成三样,这遁逃的保命本事算是有了。
可光会逃也是不济,还得会些障眼法子才好使。于是他又教了我些回风返火、飞沙走石的小变化,至于五雷法这等高深强悍的大术,一来我学不会,二来师傅也不肯教。倒是在此之外,师傅还教了我几样功夫。
其中一样便是用来调息的九息服气之术,可采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以固本元,用来疗伤再好不过。
但师傅同时说过,我是借气修行,是在机缘巧合下修得人形,体内真气几乎都是外来的,自身元神仍需精修。如果我这一生平顺倒还好说,要是哪日伤及根本,便是大劫。因此师傅命我多多运功,常以九息术修养元神,而其他的天罡术法只是教个囫囵。即便如此,他还时常告诫我,运功之时定要专心,九息术虽好,但是个慢来的法门,绝不能速成,否则有走火入魔之患。
此时我强行运功过穴,听到这虚空里的哀叹之声,还真以为自己入了魔。
而那声音过后,又有一股刺眼的白光袭来,再睁开眼时,天地已变换了模样。
那是一片暗夜下的灰白土地,山是灰白的,土是灰白的,而我就站在一株亭亭如盖的梭罗树下。
哎?这是哪儿?流沙河呢?卷帘呢?猴子呢?师傅呢?和尚呢?白龙马呢?啊不对,为什么我会站着?
“这里是梭罗仙境。”
一个声音自我顶上传来。我抬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披星斗篷的白脸少年正坐在梭罗叶上。
不是吧?坐在梭罗叶上?少年你身子骨是多轻啊?不要和姐姐开玩笑了快下来!
“开什么玩笑!”那少年瞪了我一眼,一弓身,轻飘飘落将下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笑话。我要是知道你是谁还管你叫少年吗?快把你的神通收了,我还赶着救人呢。”
“你这丫头倒是话多。”他一挥手,那梭罗树便垂下大叶将我周身缠住,直缠到我的嘴上,让我动弹不得,还嘴不能言。
得,这换了个地方待遇还是没变。
我索性瞪大了眼睛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那少年一边绕着我转圈一边说起话来。
“我本是月宫里的梭罗仙树上的一枝,因犯了天条,玉帝命吴刚将我伐下一枝,制成了那个呆子的降妖杖。现在在你眼前站着的就是我的化身。”
哎呦,绕了半天,原来是卷帘的武器所化,那和我在这啰嗦个什么劲,有这本事还不赶紧去救你的主子?
“呔,他也配做我的主子?我梭罗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别说什么主子了,玉帝老儿我都不放在眼里。——再说了,要救他也不急这一时。”少年摆摆手道,“这梭罗仙境是我意念所生,时光的流速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们在这里过上一天,他们也只是经过一个瞬间罢了。”
有点厉害啊……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少年得意道:“都说了是我意念所生,你想什么当然逃不过我的法眼啦!”
听起来是很厉害没错啦,但是……既然你都知道我想什么,那捂住我的嘴还有意义吗!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恼怒得踢起地上的尘土来。
你怒个屁啦!我白了他一眼,快把我放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天宫里的神仙都是这个德行,我看这梭罗本事挺大,但脑子好像和卷帘一般,都缺根筋。
他一脸不甘心似得挥手把我放下,嘟哝道:“我就是想给你看看我的本领。”
“好好好,你最棒!你家卷帘还在被那猴子欺负呢,你这么棒有啥辙救他不?”
那还不简单!他眉毛一扬,又得意起来:“你知道女娲补天的故事不?”
我点点头,这故事师傅曾与我说过,说是上古时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战于不周山,共工不敌,气急下以头撞毁天地之柱不周山,致天水灌入大地,淹死了女娲所造的泥人。女娲为救大地生灵,于是炼五色石补天。但这和今天的事情有啥关系不?
少年道:“你且听我来说。”
他扬手一挥,那黑夜就变了模样,如梦似幻,显出一段故事来。
原来那五色石补天之后,还余下一块,成为镇天之宝存于天庭。而来神妖大战,玉帝怒摔补天石,那神石便裂做五瓣,依五行之数落入十洲大地。其中金色一瓣便落入东胜神洲的傲来国内。那傲来国近海,海中一处名山,叫花果山,乃是十洲之祖脉。那石堪堪落在山顶,每日受天地真秀日月精华,感之既久,育出仙胞,化作一石猴,便是那个讨人厌的泼猴子。
其后又说了猴子拜师修行、占山为王、龙宫寻宝、大闹天宫等故事,兜兜转转听了一圈,我还是不知道那少年想讲什么。
少年只是一笑,拉起我的手说:“来,我再带你见一人。”
他扯一扯斗篷,梭罗树便自顶而裂,裂出一个大洞来,洞内竟然又是一番天地。我随他入了洞中,只见正当中有一石柱直通洞顶,柱上缠绕千斤铁索,竟是锁了一人。
少年指着那人对我说:“喏,他也是五色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