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轻微的电流声滑过空气，偶尔可见一线玫红之色。
大家正在一心吃喝，丝毫没有察觉。
“啊！救命啊！”突然，有个女孩子尖叫起来。
众人一愣，目光纷纷投向洗手间的方向，以至于空调开始冒出白烟的情况，被完全忽略了。
“有，有蛇！”女孩跌跌撞撞地倒退出来，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会有蛇？”宋临安眉头一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更多人，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大饭店，居然有蛇可以随便溜达？
“蛇，翅膀，留苏，白……”女孩的脸色毫无血色，但是身体却是滚烫，眼睛睁的很大，随即便昏了过去。
“留苏？”秋小眠轻咦了一声，“她怎么不见了？”
“别急，我已经叫人来了。”宋临安的脸色有些阴沉。
“嗯。”秋小眠轻轻嗯了一声，拉住了宋临安的手臂，靠得更近了些。
不多时，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素白衬衫搭配破洞牛仔，手里提着一个像是青铜制的剑匣，剑匣之上有龙爪，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撕裂空间而来；女的紧身背心和牛仔热裤，背着一个比她身体宽了三倍有余的绛红大匣子，手里居然拿着一支形似CheyTac M-200的狙击枪……
这是饭店的安保人员？
男子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向了“闹蛇”的洗手间。倒是女子，不忘半摘墨镜，抛了个媚眼过来，那对绯红的眸子直摧一众少男的小心房。
饶是见过不少美女的宋临安，此刻也是双眼发直，无比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秋小眠见状，忙低下了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洗手间是包厢配套的，设计得有些曲折，本意是阻挡气味的流动。
晕过去的女孩，只不过走进去了一点点。也正是如此，才没有遇到其他危险。
两人根本不理会那些趴在地砖的小蛇，只要他们一经过，那些小蛇便自动化为淡红的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些小蛇只有形而无神，它们的精气早已被抽取一空。
换句话说，这些玩意儿跟死了的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随着两人的深入，空气的温度开始呈指数式上升。
拐过洗手间前的最后一道弯，澎湃的灼烧感扑面而来，连着空气都要沸腾起来。
两人的前方，是另外一男一女，以及崩碎一地的大理石碎渣。
围绕在白晓和顾留苏身旁的火元素，浓郁到了极致，升腾而起的热浪似乎已经扭曲了空间，连着周围环境的边界都模糊起来。
一条由玫红色烟雾所化的六足四翼大蛇，正死死盯着巫马鸣川和夏求玉这两个不速之客。
“有点奇怪。”夏求玉微微蹙眉，语气严肃。
“那个人没事，还情有可原。可这个女孩子……”巫马鸣川一下子想不通，这令他都感到灼热的气息，为何对那昏迷的两个人，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甚至，那个昏迷的少年，还吧咂吧咂了几下嘴巴，似乎睡的很香……
大蛇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却没有进攻性的动作。巫马鸣川和夏求玉考虑到场中的少年和少女，以及包厢里的四十多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僵持状态。
“它的身躯始终在轻颤，还在不断淡化。”夏求玉早已摘下那副有她半张脸大的墨镜，此刻绯红的眸子里，竟然各有两个瞳孔！
山海·重瞳——重明鸟一脉的最大特征。
释放此山海术的绘妖人，能够通过双眼捕捉到任何最细微的律动。万物皆运动，重瞳就是专门用来捕捉运动规则的规则。
两枚瞳孔以一种独特的引力相互拉扯旋转，夏求玉的绯红色眸子不再有一丝魅惑，其中的深邃与威严，令人升起膜拜之心。
鸟鸣如凤，邪灵退散。
“它无恶意，却有悲恸。”夏求玉的眼眸仿佛能勘破妖心，此刻脸色的不解更浓。
“哈呵，睡得真舒服。嗯？小家伙你怎么来了？”白晓伸了个懒腰，瞧见一个比自己都大的蛇头，离自己只有半米不到。
少年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相反，那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小宠物。
“两位，它不是敌人。”白晓随意向不远处的男女瞥了一眼。
那一眼，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岁月之力，唯有漫长的时光才能雕琢出这般的深邃。
白晓的身后，浮现出九道光圈虚影，九色光晕在其身后不断沉浮。
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威压直接弥漫开来。
夏求玉闷哼一声，山海·重瞳直接被打断，巫马鸣川的山海兽更是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这是位阶的碾压！
可明明，那个少年身上，连山海兽的影子都没看到。
幸好这股威压只是自然散发，没有带上丝毫杀意，否则两人，可能会连站立都无比困难。
“鸣川，”夏求玉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喊，“上头感兴趣的人，真的只是感兴趣么……”
巫马鸣川摇了摇头，身体却向女子的方向靠了些，隐隐的，将夏求玉护在了身后。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两人的预料。
“南山家把你放在这儿，的确没错。”白晓的脸色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可是结果，你应该知道的。”
这世上最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莫过于夏求玉。
哪怕巫马鸣川已经克制的很好，女子依旧能看出他的情绪，此刻极度不稳。
“我的时间有限，这孩子身上有我们也看不透的东西。这个小家伙和它的族群是无辜的，如果可以，还请手下留情。真正的元凶，当下还无法降临。”白晓的瞳孔之中，有烫金光芒闪耀。
巫马鸣川与夏求玉还来不及问点什么，就觉有一道承自上古的封印，打到了自己身上，封印悠悠，带着似有百千载岁月的苍茫之感。
“有些景色，还不到出世的时候，所以就辛苦二位了。”
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逆的。一旦有力量企图修改“历史”，哪怕只是过往里最小的细节，都会在“动手”的刹那，被时间长河碾成虚无。
这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可眼下，从白晓身上释放的力量，却把巫马鸣川和夏求玉，他们记忆中的“自身的存在”单独抹去，又将出现“缺口”的两段记忆完美地衔接上了。
有一段已发生的，承载了记忆的时间，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
“走到这一世，能否破局，就看这小子了。”白晓，或者说这一股支配少年的力量，发出了一声像是已踏过太多春秋的叹息，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当白晓再睁开眼的时候——
“啊！要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