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是尸群！”
“他说啥？”凌傲世问。
曲佳一喃喃道：“这台词有点熟悉啊……”
一只洁白如玉的脚率先从阴影中出现，这只脚落地的瞬间，尸群全部萎顿在地，头颅低垂，就像是在——
跪拜。
“它们怎么了？”曲佳一问。
“它们死了。”杨雪月说。
“它们本来就是死人啊！”曲佳一不明白杨雪月的意思。
杨雪月盯着前方，自来到人类社会以后，他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它们本已被她赐予新生，如今却又被她收回了生命。”
无数肉眼难辨的黑色微小颗粒状物质，从尸群的四肢百骸中冒出，像是孩子回归母亲的怀抱，钻进她的身体。每钻进一只，她的皮肤就白上一分，亮上一度，当几乎所有的黑色物质都被她吸收之后，她的肌肤精致地像是最好的瓷器，晶莹剔透不足以形容其万一，肤如凝脂也落了下乘。
尤其那对绿翡翠一样的眸子更加如梦似幻。
在场的没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些黑色的物质，除了杨雪月，他对这些东西熟得不能再熟。
她是谁？
“你们是谁？”
摄人心魄的绿眼睛警惕地看着这些陌生人，她的声音冷漠凄清。
曲佳一先是看了看她的脸，五官精致地像是洋娃娃，有点混血的味道。除了白的有些过分之外，和十几岁的少女没有什么区别。他又看了看对方的穿着，那是他们医院的病号服。
曲佳一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鬼！女鬼！她就是那个吸血女鬼！”曲佳一失声道，“没错，她一定是这些丧尸的老大！”
少女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曲佳一，曲佳一立刻噤若寒蝉。
文子皿兀自蹲下研究那些倒地的丧尸，发现它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尸体。如果不是这些尸体铺满了走廊，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嗡——
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迎风震翅，众人疑惑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声音竟是来自于杨雪月！
只见杨雪月露出一副众人从未见过的厌烦表情，明明嘴唇没动，却从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阵的嗡鸣声。嗡鸣声大约持续了三秒钟，随后转变成众人从未听过的某种语言，音节晦涩难懂，韵律离奇，坦白说是很难听的那种。
“我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比沼泽蜥蜴的叫声还糟糕！”凌傲世有些幸灾乐祸，整天被杨雪月嘲讽的他，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然而杨雪月却没有搭理他，反而向着神秘的少女走去。
少女的眼中出现丝丝疑惑，她呢喃着：“你……我们以前见过吗？”她有一种熟悉感，但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杨雪月闻言一愣，皱眉道：“……听不懂吗？”
“？”
杨雪月的眉头稍松，但在少女的视角里，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我早说过了，她不是……”“你好烦……说了你不要出来！”“啊！你个笨……”“呼，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呢……”
杨雪月站在少女和其他人中间，众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从少女诧异的眼神来看，杨雪月没怎么注意表情管理。只听得杨雪月自说自话了一阵，下一刻，杨雪月转过身来，标志性的笑脸又回到了脸上。
“哎呀，好像是我搞错了呢！”杨雪月哈哈笑着。
曲佳一同情地看着杨雪月，低声问其他人：“他经常这样吗？呃……我是指，他有精神问题吗？其实我们医院的精神科不错的……”
凌傲世撇撇嘴道：“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还是没救了的那种！”
杨雪月指着地上的尸体问少女：“这些是你弄出来的吧？啊，不好意思，请问怎么称呼？”
少女没回答，她蹲在一具尸体前，检查之后，语气有些惋惜地说：“我不想这样的……真是可惜……”
凌傲世抱着膀子道：“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不是女鬼嘛！”曲佳一点头，似乎有些相信了。
只听少女继续说着：“可惜……不能吃了……”
众人：“……”
“看吧！看吧！她果然是吃人的女鬼啊啊啊！”曲佳一一溜烟躲在离依瞳身后，害怕地喊着，“别废话了，抓她，不对，弄死她啊！”
其他人都不为所动，少女看着曲佳一，眼睑低垂，嘴角微微往一边上扬，口中发出轻微的气声。杨雪月说道：“她在鄙视你。”
“不用你翻译！”
“我才不吃这些东西，你真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类。”少女说道，“通常，我会偷一些血库的血浆，偶尔也会出去吃动物血……”
她直视众人说道：“木小寒，我的名字，我只记得这个。至于其他……GTC发售到第几代了？”
“啊？”众人有些跟不上少女的脑回路。
没想到沉默寡言的文子皿竟然接话了：“5……”
“都第五代了吗……我死的时候，好像是三代……”木小寒有些遗憾地说。 “……”
文子皿说：“3……是03年……发售的……”
曲佳一浑身汗毛直竖：“2003年？你死于十几年前！果然是女鬼啊啊！”
凌傲世一个手刀切在他脑门上，骂道：“别嚷嚷了！你再这么叫下去，整个医院都知道这里有女鬼啦！”
“可是……”
“没有可是，有人来了！”杨雪月话音未落，楼梯方向果然传来说话的声音，显然是有人来查看主配电室的状况了。
离依瞳在曲佳一背后一推，催促道：“快，你去楼梯口堵住他们！”
“为什么是我啊？”曲佳一有些不愿意。
“废话，你是这里的护士啊，不是你难道是她吗？”凌傲世指着木小寒，木小寒很不满地瞪着他。
“你不会想让别人发现这一地尸体吧？事先警告，我们几个人可是会统一口供的哟~”杨雪月面带笑容，语带威胁，言下之意是“就算被当成偷尸的变态，那也只会是你一个人”。
“混蛋！”
曲佳一啐了一口，稍稍整了整衣襟，下楼准备把来人堵在楼梯的拐角处。
等曲佳一应付了上来检修的工人回来，却发现事务所的人和木小寒都已经消失无踪。与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满地的尸体和变形的铁门。
“这下该怎么解释啊……”曲佳一绝望地想。
在曲佳一离开的时候，为了毁灭“犯罪证据”，杨雪月先是指挥众人将尸体迅速地搬回太平间里，又让凌傲世将满是手印的铁门拧成一个铁疙瘩带走。
对于木小寒这个复活的僵尸，杨雪月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答应她只要跟着自己走，就会帮她弄清楚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已是凌晨，雅霏嫣和尔东思适时地端出自己研究的新菜式给大家当夜宵。
“哇，看上去很丰盛嘛！”杨雪月丝毫不客气，坐在主位第一个大快朵颐。
“喂，别把好吃的都吃掉啊！”凌傲世第二个加入战斗。
“给，这是小雅专门为你泡的。”尔东思将一杯咖啡递给木小寒，雅霏嫣在他身后对少女露出友善的微笑，她的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咖啡壶。
“谢谢。”木小寒接过咖啡，小心地尝了一口，然后猛地拿开。
“吓？”尔东思有些慌，“对不起，你不能喝咖啡吗？”
“不……不是……”木小寒微微张着嘴，露出舌尖，“太烫了……”
尔东思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的错，忘了提醒你。”
咖啡的香浓气味在齿间散开，氤氲了整个口腔，木小寒死寂的心似乎都被这香气触动了。
多久没有喝过咖啡了呢？
见木小寒轻轻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尔东思和雅霏嫣对视一眼，有些许的满足感。
离依瞳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套女装。
“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搬进去。”离依瞳把衣服放在一边，“我的衣服可以暂时借给你，不过之后你还是要自己去买。你和小雅不同，我们的SIZE不太一样。”
木小寒心中无名火起。
趁着几人闲聊的当儿，杨雪月和凌傲世已经把夜宵消灭的七七八八。
杨雪月像个孩子一样在桌沿上敲着筷子，他一边敲出了欢乐颂的旋律，一边问木小寒：“美丽的公主，是谁惹你不开心？说出来让大家笑一笑嘛！”
“我不会笑。”木小寒冷冷地说。
自从复活之后，似乎身体里就不产生情绪激素了，就算心里想笑，看上去也是个面瘫。
“那……你能这样吗？噜噜噜~”凌傲世做了个鬼脸，舌头乱伸。
木小寒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她在骂你白痴。”杨雪月说。
“闭嘴！”
和这两人交流，木小寒感到心好累。她问杨雪月：“你真的知道我变成这样的原因么？”
“大概……”杨雪月边吃边说，“我不是很确定，但至少，肯定，相较之下比你知道的要多。”
杨雪月吸溜着碗里的清汤说道：“总之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吃饭的时候其他都不重要。对了，你不喝血也行的吧？血袋不好弄啊……”
“可以，我喝血只是默认丧尸就应该喝血。”木小寒说，“‘我’和我印象中的丧尸不太一样。”
“你印象中的丧尸是什么样？”
“生化危机。”木小寒强调，“游戏版的，电影不按游戏拍，我不喜欢。”
“……”
尔东思说道：“为了我们更好的帮助你，你把还记得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