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初再见到苏以凡已经是她来到军队半个月之后了，她去找过他，可是他的警卫员说他出任务了。
面前的苏以凡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胡子拉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军装虽然还是穿得一丝不苟，可是顾云初在他身上看不到昔日意气风发的影子。
苏以凡端着盘子坐在顾云初对面，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问题啊。
“你在看什么？”
顾云初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这里有伤。你不会是想拿胡茬掩盖伤口吧？”
苏以凡抬头瞧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我是没来得及刮。”
顾云初拿着勺子凑近前看，她不信他是因为没时间刮才留着的。
她这个动作弄得苏以凡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干嘛？”
顾云初坐回椅子，笑得意味深长，“说吧，这伤口哪里来的？被谁抓的？”
苏以凡面色变了变，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佯装淡定，“一个小孩子。”
“她的孩子？”
苏以凡没有否认，顾云初看着他的脸色点了点头，“哦，意思就是我猜对了。”
她叹了口气语带调侃地开口：“从前呢，这个时候我一定会说：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她真的就这么好吗？现在……”
苏以凡还在等顾云初的下一句，却突然被抱住了，顾云初只是静静地抱着他没有开口。
苏以凡噗嗤一声笑了，他伸手抱了抱她，“我以为你会说，我们同病相怜。”
可是云初，你还有机会，而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他还在等你，而她早已嫁做人妇了。
苏以凡轻轻叹了口气，“我抱他的时候被抓的。我知道我这么想于情于理都不对，可是云初，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的兄弟差点儿赔上一条命救的人是她的时候，我好希望我们没有救她，我是不是很卑鄙？”
多可悲，即使时隔多年，他依旧会没出息地为了她变成一个让自己都陌生的人。
“以凡，军人也是人，也有个人喜好，你又不是圣人，没必要喜欢全世界的人。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只有十六岁却不顾危险把我从大火里背出来的英雄。”
顾云初的头靠在苏以凡的肩膀缓缓地开口：“读中学的时候你学习好，打架也厉害，那个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人这么牛呢？后来你读军校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又觉得，诶，怎么会有人这么厉害呢？”
苏以凡噗嗤一声笑了，“安慰我？”
顾云初松开他坐回去，“对啊，我就是在安慰你。可是以凡，你需要我的安慰吗？”
他不需要，她知道，他也知道。
这个时候的他只是不想一个人，他想有个人在他耳边说话，好让他感觉到一点儿温度，仅此而已。
苏以凡深吸一口气，“好了，不说我的那点儿破事了，你呢？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瞒了她那么久，虽然他可以用自己不认识陆承钧来搪塞她，可是他明明知道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不管陆北诚是不是云初要找的人，他都应该告诉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顾云初摇头，“没有啊，我没什么想问的。还是说……”
顾云初顿了顿，“你希望我问陆北诚的事儿。如果是的话，我没什么想问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会不知道你的顾虑。凭心而论，换作是我，如果之前是你经历了那些事，她又是如今和陆北诚同等的身份，我根本不会给你机会和她再见面。所以，我不怪你，也没什么想问的。”
苏以凡低头扒拉米饭的筷子顿住了，转瞬他就笑了，果然，她是最懂他的人。
“云初，我让你来军队不是让你来重蹈覆辙的，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伤心。你记住，如果他再伤害你，我一定不会像当年那样轻易饶过他。”
顾云初抬头看着苏以凡笑了，“如果有那么一个女孩可以走进你的心里，她一定很幸福，因为你会把她宠成全世界最懒的老婆，她只需要负责开心就好。”
苏以凡暼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顾云初冷哼，“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知不知道卫澈在查你？”
她知道，她太知道了，从那天她听到卫澈和陆北诚的谈话开始她就预料到了，既然陆北诚没有来问她，就一定会调查她。
“如果他能查出当年发生的事，不是也省了我不少事儿吗？我设想过无数次我不顾一切去告诉陆北诚真相的场景，可是他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啊，中间那些弯弯绕绕我没有办法全部解释给他听。”
重要的是，那些黑暗那些痛，她一个人背负着就够了，他不需要知道，不知道也就不会心疼不会愧疚了。
顾云初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我宁愿他一直都想不起来，我们重新开始，挺好的。”
顾云初使劲一握拳，“所以，我要向前走，我就不信我还拿不下他了。”
苏以凡哈哈大笑，他把自己盘子里的排骨夹给顾云初，“对，没有一块排骨解决不了的事儿，如果有，那就两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