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看她平时装得如此高贵，竟然是个偷儿啊？”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她平日里虽然跋扈了些，看着也是个好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乌雅恩棉晕了过去，竟然没人上前扶她一把。就连之前还帮着她欺负瓜尔佳氏敏丽的秀女也尴尬着不好上前。剩下的秀女嘲讽了几句，看不看瘫在地上的乌雅恩棉，一起携手走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乌雅恩棉偷同届秀女首饰的名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宫里本就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到了晚膳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传到太后和皇后的耳中。
慈宁宫
太后重重的放下水晶雕花茶盏，茶水溅了一桌子，怒容满面的喝道：“如今你的管理是越来越松懈了，竟然连个小偷都放进来选秀，大清是没女人了吗？！”若是这件事传到宫外，还不知道怎么编排皇家！说不定皇上还得冠上个饥不择食的名号！
“皇额娘息怒，是臣妾的疏忽，待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那个偷东西的秀女。”皇后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被太后的怒容吓了一跳。她进宫多年，尽管她和太后没有表面上的和睦，可也没见过她大怒的样子。
“教训？”太后冷笑一声，“教训能止住流言吗？哀家不想看到她入选，没得败坏了皇家的名声！”进了宫里还去偷东西，以后还不偷到她的慈宁宫来？
“可是……乌雅大人那边？”少个人进宫，皇后自然是高兴的，就是乌雅大人那边不好办。他官职虽然不高，却深得皇上宠信。要不是这样，乌雅恩棉也没那个胆子张狂。
“对了，听说她还仗势欺人打了一个七品知府的千金？”太后眼神一扫，直射向皇后。还未入选就已经如此张狂，若是入了选还不爬上她这个太后头上？
“是……”皇后的头已经低垂下去，这是她管理的后宫，却出了这等事情，她难辞其咎。
“皇后认为这样品性不端的女子有资格侍奉皇上左右？”太后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凌厉来形容，里面的寒冰几乎要将皇后冻结。
“当然没有资格。皇额娘放心，这事臣妾自会处理。”皇后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看了太后威严的面孔又快速低下头去。
“恩……”太后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皇后知道自己再留下来只会徒增厌烦，便跪安退下。
……
次日，是殿选的日子。如雅一早起来，叫醒了还在熟睡中的瓜尔佳氏敏丽。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仍然有些红肿的脸颊，不知这伤如何能掩住。
“姐姐？”瓜尔佳氏敏丽揉了揉眼睛，一脸懵懂的样子。白嫩的小手触及仍有伤痕的脸蛋，疼得她皱了眉。
“没事吧？”如雅见她捂着脸，关心的问道。
瓜尔佳氏摇摇头，拉着如雅的手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脸还会有被打的红印，就算是胭脂也无法掩盖。
“姐姐，我的脸……胭脂好像也遮不住。”瓜尔佳氏敏丽对着镜子，愁眉苦脸的对如雅说道。女子哪个不爱美，她就算不是绝色美人，也绝对是甜美清秀。如今她的脸这样，说不失望是假的。
“遮不住就不遮，昨日的事想必已经传了出去，你不遮也没什么。”如雅从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笑得暖暖的。
瓜尔佳氏听话的点头，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
两人梳妆完毕，跟着前来辛苦的姑姑去了回春园。今日殿选，若无意外，除了太后和皇后，皇上也会亲自挑选。
只是，刚到回春园，第二轮挑选已经过去，皇上还是没来。让那些想要一睹天资的秀女怅然若失。
“富察如雅，年十六，上前。”太监念了如雅的名字，如雅惊了一下，随即低眉顺眼的缓步上前：“臣女拜见太后，皇后，愿太后皇后万福金安，吉祥如意！”
“富察如雅？可是富察善勉的孙女儿？”太后睁开凤目看着如雅。富察善勉那老匹夫生的孙女气度倒也不赖，性格只怕也随了他。
“回老佛爷的话，正是。”如雅不敢多说话，一板一眼的回答，生怕惹怒了坐在高位上的两人。
“可念过什么书？会什么才艺？”太后点头，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老佛爷，臣女念过女则，妇徳。臣女才疏浅漏，下棋弹琴只略知皮毛。”如雅的表情更加尊敬谦卑，微微抬起头任由太后审视。她说的似真非假，表情恭敬，让人看不出一丝端疑。
“恩……”太后摆摆手，一旁的太监知晓她的心意，笑着喊道：“撂牌子，赐花！”
如雅心中一震，却不敢抬头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白芍药，道了谢正要躬身退下。
“慢着！”不远处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随后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腰间系着同色馁带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秀女见皇后等人跪下迎接，也知道来人是谁，忙跟着跪下口呼万岁。
“平身吧！”局子臻大手一挥，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眼神戏虐的看着有些无措的如雅。
如雅心中震惊，看着高坐上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他？青风亭内怒斥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他居然就是当今圣上！
“皇额娘，儿臣倒觉得这位秀女不错。”局子臻笑着对太后说，太后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说不错便留着吧。”
“留牌子，赐花！”原本要落选的如雅因为局子臻的到来改变了命运，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局子臻，却见对方朝她眨眨眼。
如雅心知自己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谁让她得罪了全天下最有权利的男人？她强笑着谢了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局子臻和她的局部不安相反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如雅，眼里露出一抹兴味。她倒要看看，这位张牙舞爪的小猫儿如何爬上皇后之位。
“瓜尔佳氏敏丽，留牌子，赐花。”
“舒穆禄氏贞儿，留牌子，赐花。”
“乌雅恩棉，留牌子，赐花！”
……太监喊了一通下来，又有不少秀女被刷了下去。她们惨白着脸站在原位，手里的白色芍药几乎被捏烂。听到乌雅恩棉的名字，如雅倒是有些吃惊。她昨日做下的事，太后竟然还留着？她眼角瞥了局子臻一眼，心中有些了悟，许是皇上亲自出马摆平的吧？留下敏丽，恐怕也只是为了安抚人心。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气愤。明明做错事的人堂而皇之的被留下，挨打的却只有一个被施舍的名声。
子的秀女当天就回了家等候圣旨，如雅也不例外。刚回到总督府便见到那拉氏和额苏理氏在门口张望，她心中一暖，快上前跟她们行了一礼，哽咽着说道：“玛嬷，额娘！”
额苏理氏的手颤微微的抚着她的脸颊，心疼的，说道：“进了宫才两天，怎么就瘦了一圈？在宫里吃不好吗？”
如雅摇摇头，挽着她们的手，笑道：“没有呢，只是有些不习惯，没有家里舒服。”
本是安慰她们的话，却不想把她们的泪水勾了出来。那拉氏更是自责：“怪额娘，非要送你进宫。宫里虽然锦衣玉食，可哪比得上在家？”
“玛嬷，额娘，你放心，我没事。多呆几天就习惯了，我又不认床。”如雅笑着安慰她们，忍下了眼中得酸涩。她在家只有三天时间，圣旨最多三天便下到家里。三天后，她便是皇家的人。这个她从小住到大的家，便要变成亲戚了。
如雅的豁达在额苏理氏和那拉氏的眼里却成了强颜欢笑，心中对她更为怜惜。额苏理氏更是当天晚上便训了富察善勉和富察言伦一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宣告自己对如雅的不舍和愧疚。
富察言伦将父子没有反驳，均是低下头任由额苏理氏训话。就算额苏理氏脾气再火爆，说的话也没错。富察家竟然要靠如雅一个弱女子来支撑，他们情何以堪？
第二日，秦墨言带了礼品上门恭喜如雅入选。看着秦墨言略显憔悴的面容，再傻的人也知道他的心思。如雅低叹一声，说道：“墨言哥哥，你这又是何必？”秦墨言的信息她不是不知道，只能装作不知道。他们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又如何能走到一起？
“如儿妹妹，你就真的……真的决定了吗？不后悔？”秦墨言双眼看着如雅，眼里的痛楚似乎就要溢出眼眸。他不甘心，自己守护了十年的小丫头，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拥入怀中，他算什么？算什么？！
“是，我已经决定了。”如雅直视他深深的眼眸，随后转来眼，无视他眼里得痛楚。她比谁都明白，他们永远不会有结果。
“那么……我祝福你。”若说上一次秦墨言还能强颜欢笑，那这一次却是想哭又不能哭。天知道他说这句话有多困难，他无比痛恨自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留不住。
“多谢墨言哥哥，你……你也会遇到一个比我好的女子。”如雅对他淡然一眼，清澈的双眸真诚的看着他。她给不了秦墨言幸福，但是别人可以。
“不会有别人，我会一直守着你。你累了我会陪你哭让你闹，你开心我陪你疯陪你笑，你只要知道，我永远是你的依靠。”秦墨言敛了痛苦，淡笑着对如雅说道。他的眼里不再是不甘的痛楚，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蓦然间，如雅落了泪。她知道，有一种依靠叫秦墨言。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一大早总督府便迎来得如雅册封的圣旨。
“两广总督富察言伦之女富察氏如雅端庄娴熟，才艺惊人。著封为从六品贵人，赐封号如，于八月二十入内，钦此！”前来宣旨的公公是上次来接如雅进宫的福生，他笑眯眯的将圣旨送到如雅手中，躬身说道：“恭喜如贵人，贺喜如贵人，奴才给如贵人道喜了。”
如雅浅浅一笑，伸手递给福生公公一个荷包，笑道：“多谢公公，日后还请公公照拂一二。”
福生公公笑呵呵的收了，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那过两日奴才再过来接您进宫？”福生公公跟一般的公公不一样，换了别的眼睛都长头顶上了，福生公公却一脸的谦卑，可见这人城府之深。
“多谢公公。”如雅微微福了福身子，目送福生公公出了门。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圣旨，苦笑一声，往后她便再与外面的世界无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