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钟韫第二次唤他“皇叔”，每一次，都是因着裴珈音。
心底竟不觉弥漫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就像是……那团肆意燃烧的火焰，最终被一人私藏，而外人……再不得见一般。
身前，一道凌冽的目光袭来。
钟九城抬眸，一眼便迎上钟韫的目光，凌厉而冷静。
钟九城轻怔，钟韫的强大，他早在当年那场宫乱中见识过了，身后一片火光冲天，他被几个忠诚的奴仆从宫中带出，眼中冷冽，全然无任何情绪。
正如此刻。
钟九城避开了他的视线，只徐徐勾出一抹笑，手轻轻转了转折扇：“我与裴姑娘偶尔遇见，叙旧一番。”
钟韫睨了眼他手中的折扇，只颔首：“今日朕与珈音有事，便不多陪皇叔了。”
话落，未曾犹豫半分，抓着裴珈音的手，快步朝宫门口的马车走去。
独留身后，钟九城仍站在原处，唇角笑容消失，只望着那二人的背影。
他心中本是怜惜曲烟的，可为何……
“喜欢，要说出来”，那日在围场，裴珈音的话响在他的耳边。
钟九城垂眸，说出来吗？
……
裴珈音几乎是被钟韫甩上马车的，他力道极大，若非马车内有软垫，她怕是免不了一阵痛。
她转头皱眉看着钟韫，不解他的意思，却也能看出，他生气了，紧抿着薄唇，坐在她的对面，周身尽是冷凝的气息。
“皇上？”马车外，高风声音极轻。
“出发。”钟韫启唇，目光始终不离裴珈音半分。
裴珈音顿了顿，若是以往，许是她会开口询问，可今日……她却莫名不想再开口了。只坐在那儿，听着车轱辘轧在积雪上发出的声响。
钟韫紧抿着唇角，以往总是她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言语，而今，他不开口，二人之间竟满室沉默。
“往后，无朕的允许，你不准再骑马。”钟韫最终开口，率先打破沉默。
“什么？”裴珈音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为何？”
因为，那日在围场，当她一袭红衣驾马而来的时候，太过耀眼刺目，好像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一般。
钟韫想，他此一生都不会忘记那日情形。
只是，难以忘怀的，似乎不只是他，还有……他那个皇叔——望着裴珈音，眼底是遮不住的惊艳。
她的美好，终究还是被旁人发现了。
方才，钟九城说“与裴珈音只是偶尔碰面”时，他撒谎了。他只有撒谎时，才会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折扇，极细微的动作，连他自己都不知。
这些话，他是不会对裴珈音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