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事，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徐凌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昨天在院子外面捡了一只猫。本想喂两天就把它送宠物收留所，可是刚才队里下命令，让我明天一早跟同事去外地出差一趟。我想，你能不能帮我养几天？”徐凌岩说。
“这个事啊？当然没问题。你在家么？我现在就过来。”
“嗯嗯，我等你。”
挂了徐凌岩的电话，詹意立刻给隋天打电话。然而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难不成在开车？或者幼儿园运动会那里太吵没听到？
詹意也没多想，反正偶尔放他一次鸽子也不打紧。按理说，今天他老婆不在，运动会上偏偏有个亲子项目叫三人四足。隋天叫自己过去凑数，这件事本来就很无奈很讽刺好不好？备胎......也没有这么备的。
想到这里，詹意更是心安理得得把车开到了徐凌岩那。
徐凌岩捡的猫是橘色的，毛色不怎么亮，一看就是小猫崽子不知道怎么跟妈走散了，营养不良。
“名字起了么？”詹意问。
“还没。”徐凌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这么忙也不适合养，本来就是要送走的。怕起了名字就舍不得了。”
“叫柚子吧。”
“啊？”徐凌岩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
“水果那个柚子。”詹意笑了笑，“别送走了，等下我们带它去打个疫苗做个绝育，我帮你一起养。”
“哦......好。”
徐凌岩已经把明天要出差的东西准备好了，警察出门都是办案的，自然轻装简行。于是两人便带着猫出门，一路开到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说，柚子是个女生。不到两个月大，看血统，还有点英短的气质。也不知道谁家爸妈这么不负责任。
“不过现在好了，柚子遇到你算是它的福气。从此不用再流浪了。”
“是啊，有家的感觉就是好。”兽医一边给小猫检查，一边说，“哦，这猫有点螨虫，你们要是觉得合适，在这里放几天，除一下虫。”
“嗯，好的。”詹意点点头，在猫脑袋上轻轻摩挲几下，“小东西，过几天爸爸们再接你回家。”
这一句爸爸们，直接把旁边的小大夫给逗笑了。估计十个女子九个腐，很多东西便不言而喻了。
倒是徐凌岩，这会儿一张脸涨的红彤彤，跟烂虾子似的。
看看时间还早，詹意问徐凌岩要不要去喝杯咖啡。还没等男人答应呢，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詹叔叔，叔叔......”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男童的哭腔，詹意先是楞了一下，旋即认出来，那是隋天的儿子小涛。
“小涛？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就在这时，电话被一个女人接过去：“你好，是詹医生吧？我是小涛的班主任。是这样的，今天幼儿园运动会，家长都是要参加的。可是我们突然联系不上小涛的父母了。他说他妈妈出国旅游，你和他爸爸下午会过来。现在都三点了，他爸爸的手机一直没人接，你们在一起么？”
“什么？隋天没有过去？”
“詹叔叔，爸爸上午送我过来后说医院有点事，他说下午会来陪我参加比赛的。呜呜呜，比赛都结束了......”
“小涛你先别哭，乖乖跟老师在一起。叔叔一会儿就带爸爸去找你！”
挂了电话，詹意暗骂一声fuck。这个隋天，平时不会这么不靠谱吧？他知道隋天上午值班，两人昨天也都说好了，下午到小涛幼儿园汇合来着——难不成，医院有紧急状况？詹意又给隋天打了个电话，同样，还是没人接。
“怎么了詹意？出事了么？”
“你先等一下。”詹意摆摆手，一个电话打到医院值班室去了。
“喂，我是詹意，我问下隋天现在在医院么？”
“隋医生？他已经回去了。上午过来的，后来好像说有点不舒服，十点多就回去了。”值班护士如是说。
詹意皱了皱眉，转身拉开车门——“隋大夫出什么事了么？”徐凌岩跟着跳了上来，“需要我帮忙么？”
詹意没说话，但是他在心里的回答稍微有点明确——可能是，需要吧。
站在隋天家的大门口，詹意再一次拨通了对方的电话。从里面传来一阵手机铃，陈晓东的《比我幸福》。以前他都没注意，如今——他就更没有心情注意了。
隋天的手机在家，那他的人呢？
防盗门的厚重程度根本不可能像电影里出现的场景那么酷，一脚踹过去，估计七八分骨折是有了。
隋天的家在三楼，爬窗户的话——“喂！凌岩你干什么！当心点！”还没等詹意反应过来，徐凌岩已经像猴子一样踩着楼下的防护栏攀了上去！
“你别担心，我身手好着呢！何况，隋医生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当徐凌岩的转身闯进窗子的一刹那，詹意恍惚了视觉也恍惚了神情。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寻找到的那种默契，那种不用多说一个字，就能被人理解的感觉，好像就在咫尺之间。
“詹意！快上来！他昏倒了！”
隋天昏倒在洗手间里，外衣似乎换了一半。眼睛掉落在一旁，额角还有摔倒时磕伤的一道血痕。
“隋天......喂！隋天！”
詹意强秉着理智，急急检查了他的瞳孔和脉搏，心顿时一下子沉到谷地。这样重度无意识昏迷，通常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导致的。 “凌岩！”詹意将车钥匙丢过去，“你去开车！”
“好！”徐凌岩二话没说便转身出去。与此同时，詹意抱起隋天，紧跟着出了大门。
飞快行驶的车内，詹意跪在后座下，用手臂垫高隋天的头，以防呕吐逆流导致的窒息。
整个过程中，隋天始终没有清醒过来。他沉寂安宁的样子，与那些年自己偷偷窥探过的睡颜依然高度吻合着。
这么多年了，隋天从来没变过。容颜未变，不爱他的心也未变。
詹意咬紧心中刀绞般的痛——隋天，不可以。你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有事你知道么？我已经......我已经快要放开你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向我伸出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詹意靠在急诊室外的墙壁上，颓然直视着前方。
他生性凉薄理性，不愿与人太过热情。加上医生这个职业又对生死另有彻悟，所以他从没试着去体会过，每每站在手术室之外的家属们的心情。一直到今天。
隋天再被推进去之前，已经有几个医生进行了初步会诊。B超显示，肝脾肿大形成肿瘤样病灶。虽然具体结果还要看开腔后病理切片来定论，但每个经验丰富的医师心里都有数。尤其是詹意——结合隋天这段时间来身体上的变化，消瘦，腰腹痛，厌食，厌油腻。肝癌的可能性首当其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