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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支边啊?”
“不小了。我爸爸……”他把后半句咽回去了。
车猛地一震,她弹起来。车轮子颤抖着,翻腾着,好像在宣泄心中的什么怨愤,从灰暗的公路上碾压过去。
什么碎了?是窗玻璃?热水瓶?瓦片?还是那只雪白的天鹅蛋?她从炕上裹着被单跑到屋外去时,男宿舍门口已经摆开了战场。憧憧人影,翻滚蠕动,扭结成团,痉挛的手,蹿跳的脚,狠狠地踹着黑暗——黑暗竟有这样的弹性和忍耐力。似乎大树被飓风连根拔起,飞梭与车轮互相绞割;呻吟、呼救、吆喝、咒骂,像塌方的土块,惊心动魄地砸落。被击碎的玻璃碴像炮弹掀起的尘埃,没头没脑地扣下……一道寒光嗖地掠过,是铁锹、二齿子、炉钩子、镐头!有人跳上了草垛,又惨叫着跌下,屁股上尖利的二齿子像扎住了一堆湿马粪,铁锹从空中飞过,一顶开花的帽子落在地上。她一个趔趄,触到一条胳膊,黑乎乎的黏液,凉兮兮地爬到她手指上。
“不许打人!”她扑过去。
“回去!”一只手粗暴地把她拉开,是泡泡儿,陈旭的影子。他上衣一颗扣子也没有,眼里冒着青蓝的烟。“这是男民兵训练。”他对她挤挤眼。
前天刚挂锄。鹤岗、双鸭山青年都回了家。连长呢?那个刘瞌□,又喝醉了?谁来救救——救谁?谁打谁?
“服了你大爷不?”
泡泡儿的脚,踢在一个软软的物件上。一声惨叫。他为什么换上了球鞋?他一夏天都只趿着一双拖鞋。他根本没有球鞋,球鞋早在支边列车开车时掉在窗外了。他就是穿着拖鞋下的火车。冬天穿□□。
“□子,服了你大爷不?”
“别打了,有理讲理。”一个瘦高个儿从人群中挤出来,穿一件深蓝制服。额下的镜片闪闪发光。
“管着我了?书呆子,走开!”泡泡儿歪着头看他,伸出一拳。
“打人是愚昧无知的表现。”他喃喃,去捡眼镜。是邹思竹,原先和陈旭一个学校的。
又走过来一个人。“魏华!”有个女声尖叫。魏华是鹤岗青年,新提拔的副连长,这会儿鼻青眼肿,两片嘴唇像切开的西瓜。泡泡儿拽住魏华的衣角,狠狠向上一提,衣服翻起来,像一只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