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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定要我下去搞“四清”,我只得下去。到了那里,还是他的一句话,就把我下放到这个县里来当县委副书记。我下来了,把妻子从北京搬回成都住院,隔几个月我回去看看,我以为这本是人之常情,可是他得知后,也不满意,叫人带指示给我,加以纠正。后来我横下心来,什么也不管了,到基层搞科学种田,给社员办点好事吧。正办得有点眉目,现在却又叫我回去参加“文化大革命”。并且要我回去的时候,把组织关系也带回去,好像要把我调回去的样子,这是什么道理?我想了很久,没有想通。
快天亮了,我忽然想起,下放以来,我发现一些在我身上发生的令我不解的事情。比如我偶然发现我收到的信里的信纸是倒插进去的。这样的事,在解放前,是常事。那时偷偷检查信件的人总是从长型信封的下一头小心拆开,检查完信后,仍从这一头把信纸装进去,加以封好,寄发给收信人。当时我只要一看到这样的装法,就知道这封信是被检查过了的,仔细看看信封封口,果然发现拆过又封好的痕迹。我现在在乡下收信时,偶然发现同样的事。起初我不相信,这恐怕不过是我的多疑。但是后来发现在我身上发生不只一桩的怪事,传闻有人密告我有什么重大嫌疑。我终于想通了。大概是那些把阶级斗争的眼睛擦得雪亮的人们,在我的身上发现了什么,要趁这次搞“四清”运动的机会,把我也好好清一下吧。
这没有什么,解放后十几年,我已经经历过不少的“运动”,接受过不只一次的审查,身正不怕影子歪,再清查一回算不得什么。但是一想到,看样子我又要当“运动员”了,我想在乡下搞科学种田的愿望,大概没有可能实现了,感到十分抱憾。
我早上起来,马上把行李收拾干净,并且去拿我的党员关系。办事的干部们很奇怪,问我:“你为什么把行李全收拾了,并且把党员的正式关系也拿走,难道你不想回来了吗?”
我说:“不是我不想回来,是我回不来了。”
大家莫名其妙,我不想再说什么,第二天早上坐上车,当天晚上回到了成都。
《沧桑十年(书号:11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