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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平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田德胜却眼皮一翻:
“歪子,你瞎扯什么?我不累,就他妈的犯困,想眯一会儿!”
敢叫孟新泽歪子的,六号里只有田德胜一个。孟新泽的嘴确有一些歪,且一抽一抽的,据说是在徐州战场上被大炮震的,谁知道呢?!
孟新泽并不介意,又对田德胜道: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刘八过来时,我们喊你!”
田德胜笑了,大模大样地拍拍孟新泽的肩头:
“行!还是孟哥体贴人!”
说毕,将小褂一掖,将胸前那两块绝好的肌肉掩了,旁若无人地往自个的拖筐跟前走,到了跟前,身子一缩,又进去了。
得意自不必说的。汤军团的普通大兵田德胜凭着一身令人羡慕、又令人胆怯的肌肉,赢得了又一次生存竞争的胜利。
田德胜算个极地道的兵油子,三年之中卖过四次丁,最后一次,进了汤恩伯军团的新兵团,台儿庄会战爆发之后本想拔腿的,不料.没逃成,差一点挨枪毙。大撤退的时候,他又逃了一次,运气更糟,竟被日本人活拿了,押到阎王堂当牲口。在阎王堂里,他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一阵乱拳,把国军军营里固有的一切秩序都砸了个稀烂,他所憎恶的那些长儿们、官儿们.通通毫无例外地变成了屌毛!他从不掩饰他对这些长儿们、官儿
们的蔑视,他也不怕他们的报复。有一次,刘子平、孟新泽几个人抱成团教训他,按在煤窝里揍他,也没把他揍服。他倒是单对单地让他们都领教了他的老拳,逼着他们承认了他的权威。
六号里的弟兄们认定他是畜生。
他认定弟兄们都是屌毛。
弟兄们对他自然是信不过的,一切秘密都尽可能地瞒着他,他也不去问,似乎根本没想过要从这座地狱里逃出去,他仿佛找到了最合乎自己生存的土地,打算一辈子呆在这儿!
蹲在拖筐里,沉重的大脑袋压在抱起的手臂上,他想睡,可却睡不着。他不傻,他知道弟兄们正酝酿着一个什么计划,只瞒着他一人。他有些不平,感到不合理。他不去问,可心里极想知道它。他要闹清楚:这计划是否会触犯他的利益,他关心的只是这一点,他是为自己活着的,只要不触犯